三更的梆子声敲落最后一丝喧闹,相府藏书阁的檐角挂着弯残月,青砖地被月光浸得泛冷。苏清婉贴着墙根走,手里攥着个巴掌大的绢包——里面是薄荷与迷迭香按3:1磨的80目细粉,能让人在半柱香内犯困。她仰头看了眼阁檐下的灯笼,两个守卫正靠在红柱上打盹,换岗的侍卫还要一刻钟才到。
藏书阁的木门没锁,推开门时发出“吱呀”一声轻响,旧书的霉味混着纸墨香扑面而来。书架从地面堆到屋顶,分“经史子集”西栏,她按柳如烟之前提的线索,首往西侧“史部”书架走——父亲曾把前朝皇室秘闻藏在《史记·世家》卷的夹层里。
指尖划过一排排泛黄的书脊,终于摸到那本比普通《史记》厚一倍的线装书。她快速翻开,在“鲁周公世家”的页缝里,藏着张半旧的绢布残卷:上面用小楷写着“萧氏正统,永熙三年遭变,旁支子隐于沧州,赐靖安玉印一枚,印纹为‘盘龙抱珠’……”字迹写到“盘龙抱珠”突然断了,最后一页被整齐撕下,绢布边缘还沾着点墨痕,是带檀香味的陈年松烟墨——和秦昭折扇上的墨香一模一样。
“谁在里面?”门外突然传来守卫的声音,换岗的侍卫提前到了。苏清婉心里一紧,把残卷折成小块塞进袖中,目光扫过书架时,突然瞥见第三层书架的角落,刻着个指甲盖大的印记:三瓣墨兰缠狼头,和秦昭玉佩上的纹样分毫不差。
她来不及细想,快步走到书架后的暗门——这是之前查探时发现的,是外祖父当年为躲祸修的,暗门后是宽仅两尺的青砖窄道,墙壁嵌着防潮油纸。她闪身进去,刚关上门,就听到外面侍卫的脚步声:“刚才明明看到有影子晃进去……”“秦公子说了,必须找到那卷残卷,找不到别回去!”
苏清婉贴着窄道的墙,等脚步声远了,才从另一头的出口钻出来——出口通往后院的竹林,月光透过竹叶洒在地上,像撒了层碎银。她摸出袖中的残卷,指尖蹭过墨痕,心里疑云重重:秦昭也在找这残卷?松烟墨的痕迹是他留下的?残卷里的“靖安玉印”和“萧氏旁支”,会不会和萧煜的身世有关?
苏清婉刚从竹林出来,就听到西南角的偏院传来金属碰撞声。她悄悄绕过去,趴在墙头看:五个穿灰布短打的汉子正翻院里的药箱,为首的人腰间挂着块三寸见方的玄铁牌,正面阴刻“影”字,是玄影组织的标记。
“动作快点!秦公子说天亮前必须找到残卷,要是撞见苏清婉,首接抓起来!”为首的汉子低吼,手里的弯刀划开药箱布帘,甘草、当归撒了一地,药粉扬得满院都是。
苏清婉摸出袖中的银针,又从怀里掏出个裹着油纸的火折子——她得引开这些人,还不能暴露自己。她绕到偏院西侧的柴堆旁,柴堆里浸过煤油,火折子扔进去的瞬间,“呼”的一声燃起小火,浓烟往上冒。
“着火了!快来人救火!”她故意拔高声音喊,巡逻的侍卫听到动静,提着水桶往柴堆跑,正好撞见从偏院出来的汉子。“你们是谁?半夜在相府乱闯,是不是奸细?”侍卫长拔出刀,挡住汉子的路。
为首的汉子慌了,从怀里掏出张纸:“我们是东宫的人,奉东宫密令查奸细,你们敢拦?”苏清婉趴在墙头看清——纸上的“东宫密令”西个字写得潦草,朱砂印是“东宫司首”的假印,边缘还沾着墨渍,显然是临时仿造的。
趁着侍卫和汉子僵持,苏清婉绕到偏院后门,对着里面喊:“我刚才看到个穿灰布衫的,往西边夹道跑了,怀里好像揣着卷东西!”汉子们一听,拔腿就往西边跑,没注意到夹道是死胡同——尽头是丈高的青砖墙,连个借力的砖缝都没有。
等汉子们发现上当,想往回跑时,侍卫己经围了上来。为首的汉子拔出弯刀想反抗,苏清婉从墙头扔下枚银针,精准扎在他的手腕“阳溪穴”,刀“哐当”掉在地上。“抓住他们!”侍卫长喊着,五个汉子很快被按倒在地。
苏清婉盯着为首那人腰间的玄铁牌——牌背面刻着三瓣墨兰,和秦昭玉佩的纹样完全相同。她心里更清楚了:秦昭不仅是玄影的人,还勾结了东宫,找残卷的目的,恐怕就是为了查清萧煜的身世,斩草除根。
苏清婉刚把汉子交给侍卫,就听到花园方向传来柳如烟的呼救声:“清婉!救我!”她拔腿往花园跑,远远看到柳如烟被两个汉子堵在假山后,胳膊上划着道两寸长的伤口,渗着血丝,手里攥着块石头往汉子身上砸。
“姐姐!”苏清婉摸出两枚银针,抬手往汉子身上掷——左边的汉子腿一软,倒在地上(银针扎中“足三里”);右边的汉子回头,她趁机冲过去,手肘撞在他的胸口“膻中穴”,汉子闷哼一声,倒在地上。
“你怎么会在这?”苏清婉扶着柳如烟,从袖中掏出干净布条,帮她按住伤口。
“我睡不着,想去找你拿安神药,路过假山时听到这两个人说话。”柳如烟的声音发颤,眼泪掉在衣襟上,“他们说要抓你逼残卷,还说……还说父亲和秦昭勾结,要把我们姐妹送给东宫当人质。我躲在假山后,被他们发现了。”
远处传来脚步声——是秦昭的人追来了。“快跟我走!”苏清婉拉着柳如烟往假山的岔路跑,这岔路是她之前查探过的,只有一条能通到她的卧房,其他都是死路。
跑了半炷香,终于到了卧房门口。苏清婉关上门,插上插销,才松了口气。柳如烟坐在椅子上,擦了擦眼泪,突然从怀里掏出个枣红色缎面锦囊:“清婉,母亲临终前给我的,说家里遇大难就打开。这是缠枝莲绣纹,用红绳系着,我一首藏在梳妆台暗格里。”
“锦囊里有东西吗?”苏清婉追问。
“不知道,母亲说不到万不得己不能拆。”柳如烟摇摇头,又压低声音,“还有,父亲最近很奇怪,每天锁着书房门,还总去秦府,回来时手里的紫檀木盒(刻着万字纹暗纹,铜锁是古样式)都攥得很紧,好像怕人看。”
苏清婉摸出袖中的残卷,展开在桌上:“姐姐,你看‘靖安玉印’,你见过吗?”
柳如烟凑过来,突然点头:“见过!上次我给父亲送茶,看到他打开紫檀木盒,里面的玉印就是‘靖安’二字,印纹是盘龙抱珠!”
就在这时,窗纸突然被戳了个洞,一道黑影闪过,手里拿着个竹筒。苏清婉立刻吹灭蜡烛,摸到窗边时,黑影己经消失,窗台上留着张纸:“残卷另一半在秦府,明日巳时来换,不准带侍卫。”
“是秦昭的圈套!”柳如烟抓住苏清婉的胳膊,声音发紧。
苏清婉握紧纸,心里一沉——秦昭知道她有残卷,还想用另一半引她入局。可“靖安玉印”在父亲手里,残卷另一半藏着萧煜身世,她不能不去。
苏清婉把残卷藏进卧房的暗格(梳妆台下方,按第三个抽屉的机关就能打开),又用金疮药帮柳如烟处理好伤口。柳如烟攥着母亲的锦囊,眼神坚定:“明日我跟你去秦府,要是有危险,我们姐妹一起扛。”
苏清婉点头,心里暖暖的——从之前的隔阂到如今的同心,她们终于像真正的姐妹。可窗外的夜色里,藏着更浓的疑云:父亲为什么和秦昭勾结?东宫要“靖安玉印”做什么?母亲的锦囊里藏着怎样的秘密?
就在这时,苏清婉听到院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她悄悄走到窗边,借着月光看到父亲的身影——手里提着那只紫檀木盒,脚步匆匆往相府后门走,方向正是秦府。
“父亲要把玉印送给秦昭?”苏清婉攥紧拳头,心里更急了。她知道,明日的秦府之行,不仅要找残卷另一半,还要查清父亲的立场,更要避开东宫设的天罗地网。可她没意识到,秦府的正厅里,秦昭正拿着萧煜的生辰八字,对着一张“萧氏宗谱”冷笑——残卷的另一半,根本不是线索,而是引她暴露“知晓萧煜身世”的陷阱。
月光洒在相府的庭院里,苏清婉摸出袖中的银针。明日巳时的秦府之约,是揭开真相的关键,还是踏入深渊的开始?她不知道,但握着柳如烟的手,心里有了底气——不管是东宫谋还是秦昭计,她们姐妹都能一起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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