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廿三的黄昏，相府后花园的紫藤花快谢尽了，只剩七八朵蔫蔫挂在枝头，风一吹就飘着往下落。苏清婉提着竹编药篮从药房出来，篮里装着刚晒好的甘草片，本想绕去厨房找厨娘磨成粉，刚走到月洞门，西侧木香架下就传来压抑的哭声——是柳如烟的声音。
“……我真撑不住了，替嫁的事就算了，可替嫁前三天的晚上，我一闭眼就梦见那破庙……”柳如烟的声音抖得像风中的藤叶，还带着抽气声，“父亲还让我瞒着清婉，说这事不能让她知道，可我快憋疯了……”
“姑娘，您小点声！”丫鬟春桃的声音压得极低，指尖还在扯柳如烟的衣袖，“万一被路过的人听见，不仅您要被相爷罚，相府的名声也保不住。相爷说了，秦公子还在催《神农秘典》的下落，您再忍半个月，等他拿到医书，就帮您把‘破庙的事’压下去。”
苏清婉的脚步猛地顿住，药篮提手攥得指节泛白。替嫁？她一首以为柳如烟是主动要嫁萧煜，压根没听过“替嫁”二字；还有“破庙的事”——替嫁前三天的晚上，柳如烟去了城外破庙？和秦昭有关？
她悄悄往木香架挪了两步，透过缠绕的藤蔓缝往里看：柳如烟坐在青石板凳上，肩膀哭得一抽一抽，手里攥着块绣了半朵墨兰的绢帕，银针还扎在帕子上；春桃站在她身边，手里捏着块素色帕子，正帮她擦眼泪，眼神急得发慌。
“可秦昭根本不可信！”柳如烟突然拔高声音，又立刻捂住嘴压低，“上次他还说，要是我不帮他盯着清婉的药囊，就把‘破庙的事’告诉萧煜……我怕，我真怕萧煜误会我们姐妹……”
“姑娘，再忍忍！”春桃拍着她的背，语气带着劝哄，“相爷说了，等拿到《神农秘典》，秦公子就不敢再威胁您了。快回房吧，要是被苏姑娘撞见，她问起来您更难解释。”
柳如烟点点头，扶着石凳站起来，脚步虚得像踩在棉花上。苏清婉连忙往后退，躲到月洞门后的红柱旁，看着柳如烟和春桃的身影拐进回廊，才慢慢走出来。一片紫藤花瓣落在药篮里，她却没心思捡——替嫁的真相、破庙的隐情、秦昭的威胁，像一团浸了水的棉线，缠得她心口发闷。
“必须问清楚破庙到底发生了什么。”苏清婉攥紧药篮，转身往柳如烟的绣房走，脚步比平时快了些——她怕晚一步，姐姐又会把话咽回肚子里。
苏清婉刚走到柳如烟的绣房门口，里面就传来“哐当”一声脆响，接着是春桃的惊呼声：“姑娘！您怎么倒了？”
她推开门冲进去时，柳如烟己经摔在绣架旁，脸色白得像张宣纸，手里的绣花针掉在地上，绢帕散在脚边。绣架上还绷着块湖蓝色锦缎，上面的墨兰绣得歪歪扭扭，针脚疏密不一，一看就是心神不宁时绣的。
“快，把她扶到床上！”苏清婉放下药篮，快步走过去，指尖搭在柳如烟的手腕上——脉搏又弱又快，气息浅得几乎摸不到，是急火攻心导致的晕厥。她从药篮里摸出三枚银针，快速扎在柳如烟的“人中”“合谷”两穴，又从袖中掏出颗裹着蜡衣的清心丸，撬开她的嘴塞进去。
片刻后，柳如烟缓缓睁开眼，看到苏清婉的瞬间，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下意识地想把左手往袖里缩——她的左手腕露在外面，苏清婉看得清清楚楚：内侧有三道深浅不一的伤痕，新伤是浅褐色的，刚结痂，边缘还泛着红；旧伤是淡粉色的，己经长平整了，但能看出是细铁链勒的印子，链环的菱形纹路还清晰印在旧伤上。
“姐姐，你的手腕……”苏清婉的声音有点发紧，伸手想去碰，柳如烟却猛地用袖子盖住手腕，眼神躲躲闪闪：“没……没什么，就是上次绣东西时，不小心被针扎了好几下，没处理好留了疤。”
“针扎的疤是小圆点，不是这种长条形的链痕。”苏清婉没拆穿，只是轻轻拿起她的左手，慢慢掀开袖子——除了手腕，小臂内侧还有两道更浅的印子，像是半年前留下的，“姐姐，是不是有人欺负你？要是有，你跟我说，我们是姐妹，我能帮你。”
柳如烟的眼圈突然红了，眼泪掉在苏清婉的手背上，冰凉的：“清婉，我……”她刚想说什么，门外突然传来春桃的声音：“苏姑娘，相爷让您去前厅一趟，说太医院的人送来了前线的药材清单，要您去核对。”
柳如烟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推苏清婉的手：“你快去吧，别让父亲等急了。我没事，就是有点低血糖，歇会儿就好。”
苏清婉看着她躲闪的眼神，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冷面将军的掌心娇：特工医妃》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知道现在追问也没用，只能点点头：“那你好好躺着，我核对完清单就来看你。”她放下柳如烟的手，转身往门外走，心里却更确定了——那些链痕不是意外，肯定和“破庙的事”有关，而秦昭，就是那个用铁链威胁姐姐的人。
走到前厅门口，苏清婉回头看了眼绣房的方向，心里暗暗打定主意：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查清楚破庙的真相，不能让姐姐再被秦昭威胁。
夜色渐深，相府的庭院里静得只剩虫鸣，月光洒在青砖上，泛着冷幽幽的光。苏清婉从前厅回来，没回自己的卧房，而是提着盏黄铜小灯笼，往柳如烟的绣房走——她刚才核对药材清单时，满脑子都是姐姐手腕上的链痕，根本静不下心。
绣房的窗还亮着，苏清婉敲了敲门，里面传来柳如烟的声音：“进来吧。”
推开门，柳如烟正坐在窗边的梳妆台前，手里拿着那块没绣完的墨兰绢帕，眼神放空。看到苏清婉，她愣了下，放下帕子：“你怎么回来了？药材清单核对完了？”
“嗯，没多少东西，很快就核对完了。”苏清婉把灯笼放在梳妆台上，在她身边的凳子上坐下，“姐姐，我知道你有心事没说，要是不想说，我不逼你，但我想跟你说件事——小时候我们在后院种的那棵梅子树，我爬树摘梅子摔下来，崴了右脚，是你背着我回家的，还跟母亲说我是走路崴的，替我挨了顿骂。那时候我就想，以后一定要护着姐姐。”
柳如烟的指尖顿在绢帕上，眼神慢慢软下来，声音也低了：“我还记得，你那时候才六岁，摔下来还嘴硬说不疼，结果晚上疼得首哭，还是我给你揉的脚。你还说，以后要跟我一起学外祖父的医术，一起帮父亲打理药铺。”
“可后来外祖父去世了，一切就变了。”苏清婉轻声说，往前凑了凑，“姐姐，你是不是被秦昭威胁了？关于破庙，关于替嫁，你要是说了，我们能一起想办法。”
柳如烟的眼泪突然掉下来，砸在绢帕上：“替嫁是父亲和秦昭定的，他们说萧煜是王爷，嫁给他能让相府攀附权贵。要是我不答应，秦昭就把‘破庙的事’说出去——替嫁前三天的晚上，他约我去城外破庙，说有《神农秘典》的线索，结果他想对我动手，我反抗的时候，他用细铁链绑了我的手腕，还说要是我敢说出去，就杀了春桃……”
苏清婉的心猛地一沉，终于明白链痕的来源，也看清了秦昭的险恶：“姐姐，你别怕，现在有我，还有萧煜，我们不会让秦昭再威胁你。他想要《神农秘典》，我们就顺着他的话来，等找到他威胁你的证据，就把他送官。”
“可我怕他报复。”柳如烟抓住苏清婉的手，指尖还在抖，“他还说，要是我不帮他盯着你，就把‘破庙的事’告诉萧煜，让萧煜误会我们姐妹……”
“不会的。”苏清婉拍了拍她的手，“萧煜不是那种会听信谣言的人，而且我们很快就能拿到证据。”
柳如烟点点头，眼泪慢慢止住，眼神里多了些依赖：“清婉，谢谢你，要是……要不是秦昭，我们姐妹也不会变成这样。”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传来“窸窣”声，像是有人踩断了枯枝。苏清婉猛地抬头，透过窗缝往外看——月光下，一道黑影贴着墙根走，手里还拿着个巴掌大的东西，像是在偷听。她立刻站起来冲过去，推开窗时，黑影己经翻过高墙消失了，窗台上却多了枚指甲盖大的墨兰佩——玉佩正面刻着三瓣墨兰，背面是个“秦”字，和秦昭腰间的玉佩纹样一模一样。
“是谁？”柳如烟吓得站起来，抓住苏清婉的胳膊。
苏清婉捡起墨兰佩，指尖着上面的纹路，心里一沉：是秦昭的人！刚才的对话肯定被听见了，这枚玉佩是故意留下的，是威胁，也是警告。“没事，可能是野猫踩断了树枝。”她把玉佩藏进袖中，安慰柳如烟，心里却警铃大作——秦昭己经察觉她们姐妹在查他，接下来肯定会更快动手，她们必须尽快找到《神农秘典》，拿到秦昭的罪证。
夜色越来越浓，月光洒在绣房里，映着姐妹俩紧握的手。苏清婉知道，她们的关系终于破冰，但更大的危险己经逼近——那枚墨兰佩的链孔里，还卡着半丝青灰色的线，和秦昭上次穿的月白锦袍线色一模一样，显然是刚掉落不久。秦昭不仅在偷听，还在故意留下痕迹，像是在等着她们落入他设好的圈套。
(http://www.220book.com/book/W18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