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军的“烈风”主要扫荡力量如同铁梳般刮向根据地腹地时,野狼谷这片曾经戒备森严的区域,守备不可避免地变得薄弱起来。大部分驻守兵力被抽调到前线,只剩下少量警戒部队和那几个心神不宁的技术人员。
这为一首潜伏在附近、密切关注着观测站动向的野狼谷小分队提供了绝佳的机会。队长李健(原特教团侦察连副连长,性格沉稳坚毅)当机立断,决定趁此良机,再次潜入,目标首指那个蕴藏着巨大秘密和可能性的核心洞穴。
夜色是最好的掩护。小分队成员如同暗夜中的精灵,利用早己摸清的哨兵换岗间隙和巡逻盲区,悄无声息地解决了外围的两个暗哨,再次从那个被破坏的入口,潜入了七号观测站的地下部分。
与上次的仓促不同,这次他们准备更充分,携带了更多的照明设备、测量工具和用于采集样本的容器。然而,当他们真正踏入那条通往B区洞穴的、凝结着白霜的向下斜坡时,一种比上次更强烈的不安感攫住了每个人。
洞穴深处的幽蓝光芒似乎变得更加活跃,如同呼吸般明灭不定。空气中那股臭氧和金属灼烧的混合气味浓烈得几乎让人作呕。更令人心悸的是,随着深入,周围的景象开始变得光怪陆离。
手电光柱照在岩壁上,岩石的纹理仿佛在缓慢流动、扭曲,呈现出一种非欧几里得几何的怪异感。脚下的地面时而感觉坚实,时而又传来一种虚浮的错觉,仿佛踩在棉花上。空间感变得错乱,近在咫尺的同伴有时会觉得遥远,而远处的岩壁又仿佛触手可及。
“队长……我……我有点头晕……”一名年轻队员扶着头,脸色苍白,呼吸急促。
“我也是……好像听到有人在叫我名字……”另一名队员眼神有些涣散,紧张地左右张望。
李健强忍着自身也产生的一阵阵轻微眩晕和耳边若有若无的幻听,沉声喝道:“都稳住!深呼吸!不要扰!这是能量场对感知的影响!互相盯着点,发现谁不对劲立刻报告!”
他知道,这里的能量波动极不稳定,远比他们之前探测到的要强烈和危险。他示意技术员小陈密切关注能量探测仪的读数,那指针正在疯狂地左右摆动,几乎要超出量程。
他们艰难地跋涉,终于再次抵达了洞穴的最深处。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包括有所准备的李健,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在洞穴中央,原本只是弥漫的幽蓝光晕,此刻凝聚成了一个约一人多高的、不断扭曲变幻的、类似漩涡或光团的存在。它没有固定的形态,边缘闪烁着刺目的电芒,内部是深邃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暗,偶尔又会泛起彩虹般诡谲的色带。一股强大的、仿佛来自洪荒宇宙的吸力和能量辐射从中散发出来,让周围的空气都在微微震颤。这正是技术员口中那个能吞噬一切的“门”!
“就……就是它!”之前一首属于“思乡派”、对回归抱有最强烈渴望的队员小王,此刻激动得浑身发抖,眼中闪烁着近乎狂热的光芒,下意识地就向往那光团冲去,“回家了!我们能回家了!”
“站住!”李健眼疾手快,一把死死拽住他的胳膊,厉声喝道,“你不要命了!看看这个!”他指向小陈捧着的探测仪,表盘上的指针在代表极端危险的红色区域顶端剧烈颤抖,几乎要折断。“数据表明这里的能量极不稳定,贸然靠近,成功率可能为零!甚至可能瞬间被撕成碎片!”
为了验证,李健从地上捡起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用力投向光团的边缘。
石头在接触光团扭曲范围的瞬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就如同水滴融入大海般,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他又捡起一截枯树枝,尝试着更慢地靠近。这一次,枯树枝在进入光团范围后,没有完全消失,而是仿佛被无数无形的力量拉扯,瞬间扭曲、分解,化作了最基本的粒子尘埃,消散于无形。
这一幕让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寒意。这“门”并非坦途,而是蕴含着未知的、足以毁灭一切的危险。
就在这时,负责电台通讯的队员老张突然惊喜地低呼:“队长!有信号!很微弱……是……是我们根据地的频率!”
所有人精神一振,立刻围拢过去。老张努力调整着电台旋钮,在一片强烈的静电干扰和洞穴能量场造成的杂音中,断断续续地捕捉到了一些词语:
“……鬼子……主力……合围……血战……伤亡……危急……请求……支援……”
“……重复……三号区域……失守……王……牺牲……”
“……坚持……游击……周旋……”
虽然信号极其糟糕,无法听清全貌,但那“血战”、“危急”、“牺牲”等字眼,如同重锤般狠狠敲击在每个人的心上。他们仿佛能看到远方战友们在炮火中浴血奋战、舍生忘死的景象,能听到那熟悉的呐喊和枪炮的轰鸣。
原本在“走”与“留”之间一首有些犹豫的队员大刘,此刻猛地抬起了头。这个平日里话不多的汉子,眼睛通红,他一把扯下头上为了伪装而戴着的日军屁帘帽,重重摔在地上,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定地说:“队长!我不走了!听着那边的声音……我……我做不到就这么一走了之!老王他们还在拼命,根据地需要每一个能拿枪的人!那里……那里更需要我们!”
他的话,像一道闪电,划破了洞穴内迷离的光影,也划破了每个人心中的迷茫。
小王看着那危险而的光团,又看了看身边战友们坚毅而沉重的面庞,激动的心情渐渐平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情绪。他缓缓放下了下意识前伸的手,喃喃道:“是啊……回去了,然后呢?告诉他们,我们在他们最需要的时候……逃跑了?”
李健的目光缓缓扫过每一位队员的脸,从激动到平静,从犹豫到坚定。他看到了最终的选择。他深吸一口气,那空气中混杂的硝烟味(从远方传来?或是幻觉?)和洞穴的异常能量让他做出了决断。
“放弃回归尝试!”李健的声音清晰而有力,在怪异的洞穴中回荡,“我们携带这里所有的数据记录、设备样本和技术资料,立刻返回根据地!这些来自‘未来’或者说异域的知识,哪怕只是片段,或许对我们现在正在进行的抗战,更有用!这比我们几个人回去的意义,更大!”
没有犹豫,没有抱怨。队员们立刻行动起来,迅速收集散落在控制室和洞穴内的各类纸质记录、孔带纸卷、密封的胶卷盒以及一些小型便携的仪器部件。他们将所有能带走的资料和设备打包妥当。
在撤离前,李健下令将携带的所有剩余炸药集中安置在洞穴入口和关键支撑点。
“引爆!”
随着一声沉闷的巨响,碎石横飞,烟尘弥漫。洞穴入口被彻底炸塌封死,阻止了日军继续利用这个危险而诡异的地方。
小分队带着沉重的、可能关乎未来的“火种”,头也不回地踏上了艰难的回程之路。在他们身后,被封锁的洞穴深处,那个不稳定的光团仿佛因为失去了外部能量的某种微妙平衡,开始剧烈地闪烁、扭曲,最终在一阵无声的能量涟漪中,猛地收缩,然后彻底湮灭,消失得无影无踪。
仿佛那个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充满诱惑与危险的“门”,从未在这太行山的深处存在过。只有小分队怀中那些沉甸甸的资料,默默诉说着刚才发生的一切,以及一群军人,在归途咫尺之时,做出的无愧于心和时代的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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