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五日上午，临时指挥所就设在间废弃土坯房里。阳光从糊窗纸的破洞钻进来，在草纸桌面上投下几块光斑。
老李攥着铅笔的手首抖，指节都泛了白。墨迹在草纸上洇开，把 “黑松岭” 三个字晕得有点模糊。萧远站在他身后半步，目光盯着笔尖，时不时低声催：“写清楚，就说伤员多，药品弹药都缺，得在黑松岭休整三天等补给。”
沈曜坐在晃悠的木凳上，耳朵贴紧耳机，手指转着电台旋钮调频率，耳机里满是 “滋滋” 的电流声。“频率对好了，” 他头也不抬，“等他写完，我按他的指法发出去，保准那边信。”
赵志刚独臂擦着迫击炮管，炮身亮得能映出他紧绷的脸。“这次别让鬼子跑了，” 他瓮声瓮气的，带着股狠劲，“上次山口镇让他们溜了，憋得慌，这回非得出这口气！”
老李写完抬头，眼里又怕又慌：“这么写… 他们真会来吗？要是不来… 俺娘她…”
萧远拍了拍他僵着的肩膀，语气斩钉截铁：“肯定来。他们要的是咱们这支队伍，只要信了这情报，就一定会咬钩。”
下午的黑松岭飘着细雪，雪粒子落进脖子里，凉得人一缩。小董带俩战士在没膝的雪地里埋绊发线。手指冻得僵，捏不住细钢丝，得时不时往嘴边哈气缓一缓。“这鬼天，线都冻硬了，” 他蹲在雪地里固定引线，“别没等鬼子来，自己先弄断了。”
赵志刚独臂把沉定向雷卡在树杈里，用枯枝盖了盖，另一只手熟练拉出引线，系在旁边一根细树枝上 —— 看着跟天然长的似的。“放心，” 他检查完接口，“这玩意一碰绊线，轰一声，冲在前头的鬼子准飞上天。”
萧远爬上棵枝密的老松树，树干粗，藏得严实。他趴在树杈间，用枯枝和雪把自己盖好，远看跟树冠没区别。还在狙击枪准星上系了根细鱼线，线头垂下去，麻风山的铠龙兽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连着眼下的空罐头 —— 这是警戒用的。“我在这盯着，鬼子一进山谷我先看见，我打信号。”
小董凑到树下，仰头哈着白气喊：“萧连长，天太冷，枪栓都快冻住了，等会打起来别卡壳啊！” 萧远从兜里掏出油纸包的猪油和擦枪布扔下去：“多擦两遍，特别是枪机和撞针，抹层这个能防冻。”
九月十六日凌晨，黑松岭山谷盖了层新雪。月光亮得很，把山谷照得跟白天似的，看得清清楚楚。
一队日军尖兵散着队，踩着厚雪往山谷里摸。钢盔上落着雪，脚踩在雪上 “咯吱咯吱” 响。带队的军曹有点经验，突然抬戴白手套的手，队伍立马停了。他眯眼扫着静悄悄的山林，手按在军刀柄上。
萧远在树上没动，瞄准镜锁着那军曹。见他起疑，轻轻拉了拉手里的线 —— 上方树枝上的雪 “簌簌” 掉下来，正好落在军曹眼前。
军曹猛地抬头，刚要张口喊 ——
“轰隆！” 赵志刚的迫击炮先响了。炮弹破了静，正好砸在日军队伍中间，火光裹着雪和碎肉炸起来。
“罠だ！退却！”（有埋伏！撤退！）日军军曹喊得声嘶力竭，转身要撤。萧远的狙击枪跟着响，子弹钻进他后背，军曹一头栽在雪地里，雪立马红了。
紧接着枪声跟爆豆似的，战士们从石头后、雪坑里、树根下跳出来，手榴弹炸响，喊杀声满山谷 —— 日军小队懵了，没一会儿就被拆了。
仗打完，沈曜蹲在具日军军官尸体旁翻东西。手指碰到个硬的，掏出来是个黑方块，比巴掌小点，不是金也不是木，摸着手感温，表面有模糊的 “T.H.” 字。他皱着眉递向萧远：“萧连长，你看这是啥？鬼子带这玩意干啥？”
萧远刚接过来，黑方块突然轻轻震了下 —— 表面的 “T.H.” 字闪过道弱绿光，一下就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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