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点的天光还裹在灰布里，林卫国床头的电话又响了。
他抓起床头的军大衣往身上一裹，手指刚碰到话筒就听见苏晚晴带着冰碴子的声音：“卫国，青藏线临时医疗队求援！”
她吸了吸鼻子，背景里有翻纸页的簌簌声，“队里护士突发高原肺水肿，急救仪因为低温停机了，现在靠手动呼吸囊撑着——”
停顿里是压抑的急促呼吸，“当地没有备用电源，最近的供应站在三百公里外，他们说最多撑到中午。”
林卫国的手指在床头柜上叩出急响。
他记得上个月给轧钢厂设计过防冻供电单元，图纸还锁在实训基地的铁皮柜里。
“晚晴，你现在去联系铁路局货运科，就说需要紧急专列。”他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地上，凉意顺着脚踝往上窜，“我半小时后带设备到医务室。”
挂了电话，他对着镜子扯了把乱发。
镜子里的人眼睛亮得反常，像淬了火的钢。
系统界面在视网膜上浮动，低温电解液配方的图标闪着金光——这是他上周用荣耀点兑换的，当时想着给车间老机床换冬季电池，没想到这么快派上用场。
实训基地的灯一盏盏亮起来时，黄工裹着棉袍冲进来：“小苏刚把情况说了！需要什么尽管开口，车床组、钳工组我全叫起来了！”
林卫国把图纸往桌上一摊，红色铅笔圈出核心模块：“要改双层真空隔热罩，电解液用我标注的配方。”
他抬头时，小赵带着三个徒弟抱着工具箱冲进来，工具碰撞的脆响混着粗重的喘气：“师傅，我们连早饭都没吃！”
“好样的。”林卫国拍了拍小赵肩膀，掌心能摸到对方工装下绷紧的肌肉。
他抄起电烙铁，焊头在200度的温度下泛着暗红，“先焊储能电容，半小时内必须完成。”
焊锡融化的焦香里，钟表的指针走得像上了发条。
林卫国的额角沁出细汗，每一根导线都要反复检查三次——这不是给轧钢厂修机器，是给高原上的人命搭桥。
系统提示音断断续续响着，他知道是车间里赶来帮忙的老耿头在给零件去毛刺，是食堂王婶送来的热粥被徒弟们抢着喝，这些情绪光点汇进荣耀点数字，却远不及此刻胸腔里的灼烧感。
天刚蒙蒙亮时，银灰色的供电单元装进了防震箱。
林卫国在外壳上贴了张手写标签：“林卫国造，能扛住风雪。”字是用记号笔写的，笔画粗重得几乎要渗进金属里。
“我跟车去。”
沙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林师傅缩着脖子站在晨光里，蓝布工装洗得发白，手里攥着卷起来的操作手册——边角被翻得毛了边，看得出昨晚反复读过。
林卫国认出他是铁路医院的老电工。
十年前那场信号故障他听说过，听说那个最有前途的青年电工被贬去边疆小站，回来时连话都少了。
“您……”
“我能行。”林师傅往前走了两步，指腹蹭过供电单元的散热口，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四合院，开局神级工程师众禽傻眼 “我昨晚在地上画了二十遍电路图，每根线该怎么走，闭着眼都摸得清。”他喉结动了动，“让我去试试，成吗？”
林卫国盯着他发红的眼尾。
那里有没擦干净的粉笔灰，混着熬夜的青黑。
“好。”他拍了拍对方肩膀，“路上小心。”
专列的汽笛撕开晨雾时，林师傅抱着防震箱爬上货运车厢。
他摸出怀里的搪瓷缸，里面是王婶硬塞的糖饼，还带着余温。
格尔木转运点的风刮得人脸生疼。
林师傅跟着医疗队的吉普车颠簸了三个小时，到达时睫毛上结了层白霜。
医疗帐篷里，护士的喘息声像破风箱，氧气管上的水珠冻成了细冰碴。
“让我来。”他哈着气搓了搓手，戴着手套的手指却稳得惊人。
拆开机壳的瞬间，冷空气灌进去，他倒抽一口冷气——原厂电容冻得发脆，电极接口结着冰晶。
“老林？”带队医生的声音带着颤。
林师傅没应。
他解下围巾裹住供电单元，用体温焐了半分钟，然后快速切断旧电源线路。
系统兑换的低温电解液在-30度的环境里依然流动，双层隔热罩像道屏障，把设备核心捂得暖融融的。
“启动。”
监护仪的屏幕闪了闪，绿色的心跳曲线终于爬了起来。
“活了！活了！”护士的喘息声突然变匀了，助理医生的喊声响得要掀翻帐篷顶。
林师傅蹲在雪地里，手还攥着螺丝刀，眼泪大颗大颗砸在雪地上，砸出一个个小坑：“原来我没被淘汰……是我没跟上时代啊。”
北京的早报还带着墨香时，《一盏灯点亮雪山》的报道己经贴满了胡同口的宣传栏。
配图里林师傅冻红的手捧着供电单元，标签上的字被放大，每一笔都像刻在人心里。
实训基地的窗台上，林卫国捏着那封来自高原的信。
信纸边角沾着雪水的痕迹，字迹歪歪扭扭：“我是那个差点死在路上的护士，大夫说我肚子里的孩子三个月了。谢谢您的灯，它照得我和宝宝都暖。”
系统提示音在耳边轻响，荣耀点数字跳到了1346。
他望向窗外，朝阳把雪堆照得发亮，像撒了把金粉。
“师傅！”小赵扒着门喊，“门口有个老爷子，拄着拐，说要找您。”
林卫国转身时，看见雪地里一个佝偻的身影正往这边挪。
老陈？
他记得这是退休的锅炉工，去年冬天还帮自己修过车间的老暖气。
可此刻对方的拐杖尖在雪地上戳出深痕，每一步都像在和地心引力较劲。
“让他进来。”林卫国把信小心收进抽屉，指尖拂过“林卫国造”的标签。
雪后的阳光漫进来，在地上铺了层碎金。
他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和着远处火车的汽笛，一下，一下，撞得人心里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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