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西的风刮得像刀子，林卫国缩了缩脖子，军大衣领口的毛边蹭得下巴发痒。
他望着苏晚晴的背影消失在轧钢厂铁门后，手往怀里一探，摸出个牛皮纸信封——边角被他反复折过，压得平平整整，里面装着七页蝇头小楷和三张泛着蓝底的仿真图。
“得赶在早班邮差前。”他哈了口气，白雾裹着话飘出去，转身往报社方向走。
南锣鼓巷的青石板结着薄冰，他踩得很轻，皮鞋跟敲出细碎的响。
路过早点摊时，炸油饼的香气扑过来，他摸了摸肚皮——自打有了维修车，食堂师傅总给他留热乎饭，倒难得饿肚子了。
《科技日报》的红砖墙在街角露出来，门檐下的铜铃被风吹得叮当响。
林卫国左右看了看，巷子里只有个扫雪的老头，竹扫帚刮着地面沙沙响。
他快走两步，背贴着墙，信封往门缝里一塞——指尖触到铁皮门的凉意，像被针扎了下。
“叮——疑惑×3。”系统提示音轻得像呼吸。
他低头，见扫雪老头首起腰，浑浊的眼睛往这边望。
林卫国冲他笑了笑，摸出两毛硬币：“大爷，来俩油饼。”老头咧嘴，油布围裙擦了擦手，递过两个还冒着热气的油饼。
他咬了口，面香混着焦脆的甜，喉结动了动——原主记忆里，上回吃油饼还是被贾家诬陷偷粮票那天，傻柱端着半碗白菜汤站在院门口笑。
当天中午，《科技日报》工业版编辑部的吊扇转得嗡嗡响。
唐主编推了推眼镜，第五次翻到信的第三页。
稿纸边缘沾着茶渍，是他刚才倒水时手一抖泼的。“高原电压波动下，电容容值衰减率比理论值高17%……”他念出声，钢笔尖在“17%”上戳出个洞，“这数据……”
“主编！”新来的实习生小吴抱着一摞投稿冲进来，“计量院的王工来电话，说今早有人往他信箱塞了份验证报告，和咱们这封信的数据……”
唐主编的钢笔“啪”地掉在桌上。
他抓起电话拨了三个号码，又猛地挂断——不行，得先确认。
他弯腰从保险柜里取出上周刚收到的《便携式急救供电单元技术白皮书》，翻到“环境适应性”章节，手指快速划过：“低温-40℃下续航48小时”，“电压波动±10%可稳定输出”。
再看匿名信里的仿真图，虚线和实线在-30℃时就开始分叉，像两条越走越远的路。
“小吴！”他扯着嗓子喊，“把去年青海玉树的医疗事故档案调出来！要供电系统故障那批！”
次日清晨，报童的吆喝声穿透薄雾：“看科技日报！头版特稿！”
林卫国蹲在车间门口啃馒头，听着那声“谁在拿生命做试验”，喉结动了动。
他把最后一口馒头咽下去，转身进了工具间——老耿头正举着放大镜看图纸，镜片上蒙着层白雾。
“卫国，”老耿头推了推眼镜，“厂门口报摊围了二十多号人，四合院，开局神级工程师众禽傻眼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四合院，开局神级工程师众禽傻眼最新章节随便看！傻柱举着报纸喊'这写的是不是咱们厂的事'，被易中海揪着耳朵拽走了。”
林卫国没接话，盯着墙上的挂钟——九点整。
他摸出怀表，秒针“嗒嗒”走着，和心里的鼓点合上拍。
同一时刻，梁振邦的轿车正碾过长安街的积雪。
他穿着深灰呢子大衣，膝头盖着羊绒毯，却还是冷得发抖。
司机从后视镜递来报纸：“先生，您要的《科技日报》。”
标题像把刀扎进眼睛。
梁振邦的手指抖得厉害，茶杯“当啷”掉在地毯上，褐色茶渍渗进羊毛纤维，像块烂疮。
他摸出钢笔要划掉标题，笔尖戳破了纸，墨迹晕开，把“质疑”两个字染成了黑团。
“停车！”他吼道，车门“砰”地撞在雪堆上。
他拨通研究院院长电话，声音像绷紧的弦：“王院长，这是诽谤！我们的测试数据都是经过……”
电话那头的沉默比寒风更冷。
过了半分钟，王院长的声音才传来，哑得像砂纸：“科委刚来电话，采购流程暂停了。他们说……要我们准备答辩材料。”
梁振邦的太阳穴突突跳。
他望着车窗外的红墙黄瓦，突然想起上个月在庆功宴上的话：“基层工人懂什么？技术得靠科班出身的。”现在那些话像耳光，一下下抽在脸上。
当晚，实训基地的灯泡晃着暖黄的光。
老耿头推门进来，怀里揣着个布包，掀开是叠信纸，墨迹还没干透：“计量院老陈写的，他说'搞技术不能糊弄人，你们干的是正事'。”小赵从厂办溜回来，鼻尖冻得通红：“市科委派了马秘书带队，今下午进驻研究院查原始记录了！”
林卫国站在投影幕布前，手按在新画的设计图上。“工造二号·高原版”几个字被红笔圈着，旁边密密麻麻标着防冻液循环、双冗余供电模块的参数。“他们说我们没理论？”他抬头，目光扫过屋里的人，“那我们就写篇论文，从热力学第一定律讲到材料疲劳强度。”
苏晚晴靠在门框上，看他说话时眼里的光。
他的蓝工装洗得发白，袖扣是自己钉的铜纽扣，可此刻在她眼里，比任何西装都体面。“明天我去党校旁听政策讲座，”林卫国的声音低下来，像在说秘密，“顺道见个人。”
窗外的雪又下大了，落在玻璃上，化成水痕。
苏晚晴忽然明白，这场仗从不是为了输赢——林卫国要的，是让所有只看学历不看本事的人，从今往后，不得不正眼看看一线工人的脊梁。
三天后，市科委的会议室里，红木圆桌擦得能照见人影。
林卫国站在门口，摸了摸西装内袋——里面装着老陈的支持信，装着“工造二号”的设计图，还装着系统新解锁的“可靠性验证规范”。
他抬头，看见门上的电子屏在闪：“应急电源项目争议审查会·14:00”。
门里传来椅子挪动的声音，有人在喊：“把投影布挂正！”
林卫国深吸一口气，抬手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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