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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毒饵

小说: 完美记忆   作者:最爱是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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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芙琳再次陷入昏迷,像一截烧尽的烛芯,只留下那句令人心惊的嘱托——“看好伊卡洛斯,他可能是关键。” 这句话如同无形的枷锁,套在了莱恩的脖颈上。他扶着伊芙琳回到棚屋,老玛莎接手照料,但那浑浊眼神里的忧虑几乎满溢。

火塘边的争吵虽被强行打断,裂痕却己清晰。卡尔阴沉着脸,将支持艾拉主动出击的人和主张固守的人分成了两组,轮流执行外围警戒和内部巡查。原本紧密的团体,被恐惧生生割裂。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一触即发的张力,比“同调”降临前更令人窒息。

莱恩感觉自己走在一条逐渐收紧的钢丝上,一端是可能引爆的伊卡洛斯,另一端是濒临内爆的“铁砧”。他必须做点什么。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伊芙琳留下的、刻满“彼岸档案”符号的金属板,以及那台能量耗尽的集成设备。伊芙琳说,要理解“碎片”的逻辑,找到漏洞,甚至……利用它。

这念头疯狂而

但如何理解?设备没有能量,伊芙琳昏迷不醒,他自己对“彼岸档案”的认知仅限于共鸣时的痛苦冲击和模糊感觉。

除非……

一个危险的想法,如同黑暗中滋生的毒蔓,缠上他的思绪。

除非,他能找到另一种“能源”,另一种能与“彼岸档案”连接的方式。

他想到了怀中的黑色方块和芯片。它们能与“接口”共鸣,能引动“残响”。它们本身,是否就蕴含着能量?或者是开启某种能量回路的“钥匙”?

这个想法让他不寒而栗。主动触碰、引导未理解的力量,无异于玩火。塞勒涅的警告言犹在耳,他自己强行引动“残响”风暴后的惨状还历历在目。

但……还有选择吗?眼睁睁看着“铁砧”瓦解?等待下一个同伴变成空洞的“同调者”?

绝望像冰冷的手,扼住喉咙,也推着他走向边缘。

深夜,避难所大部分人都陷入不安的浅眠,只有守夜人火把在雨幕中摇曳。莱恩悄悄溜出棚屋,带着金属板、芯片和黑色方块,来到避难所最深处一个废弃储藏间。这里堆满破烂,空气污浊,但足够隐蔽。

他点燃一小盏油脂灯,昏黄光晕勉强照亮布满灰尘的空间。他将金属板摊开在地上,幽蓝色符号在摇曳光线下,仿佛无声流淌、变幻。

他盘膝坐下,将黑色方块和芯片放在面前。没有试图连接设备,只是……凝视。

他回想着每一次与“残响”共鸣的感觉,每一次能量流动。回忆伊芙琳操作控制台时光影符文的排列,回忆塞勒涅启动“记录仪”时的古老韵律。

他不再用逻辑解析,而是将自己放空,像海绵,试图“感受”这些符号和造物背后的……意图。

时间在死寂中流逝。油脂灯火苗不安跳动,将他的影子扭曲投射在墙上,像举行邪异仪式的巫师。

起初,什么也没有。只有冰冷金属触感和脑海中纷乱杂念。

但渐渐地,当他几乎放弃时,一种微弱、熟悉的悸动,从意识深处传来。是“残响”碎片。它们似乎被古老符号和“钥匙”吸引,开始缓慢活跃。

一些模糊的、不属于他的记忆片段闪过——不是痛苦情感,而是关于能量流动、符号对应、空间结构的……知识碎片。这些碎片杂乱无章,如同撕毁的典籍残页,但其中一些图案,竟与金属板上的符号隐隐对应!

他心脏狂跳,努力捕捉这些转瞬即逝的灵光。他尝试用手指在灰尘覆盖的地面,临摹对应符号,并按照“残响”中感知的潜在“语法”,笨拙地组合、排列。

他没有能量激活,只是在……推演。一种基于首觉和破碎信息的、盲人摸象般的尝试。

他推演“彼岸档案”中可能的能量回路,推演“格式塔”维持统一的底层协议,甚至……推演“归零”强制降维的暴力逻辑。

过程极其耗费心神,比他引动“残响”风暴更疲惫。汗水浸透后背,太阳穴针扎般疼痛。但他没有停下,近乎偏执的专注驱使着他。

就在他试图将几个代表“意识收敛”和“信息统合”的符号,与黑色方块表面某个复杂几何结构联系起来时,异变发生!

怀中的黑色方块,毫无征兆地,再次变得灼热!同时,他临摹符号的手指,仿佛触碰到无形的、高压电线!

嗡!

一股远比之前微弱、却更加精纯而冰冷的能量流,如同细小毒蛇,顺指尖猛地窜入手臂,首冲大脑!

“啊!”莱恩闷哼一声,想要甩脱,却发现自己对身体失去了控制!

视野瞬间被冰冷幽蓝充斥!不再是“彼岸接口”的浩瀚星海,而是一片……极其有序、单调、由无数重复几何图形构成的苍白空间!

在这片空间中央,悬浮着一个由纯粹光线构成的、不断自我复制又自我湮灭的复杂结构——那形态,与他刚刚推演的、“格式塔”核心协议的某个节点,惊人相似!

但更让他灵魂冻结的是,他“看”到,在苍白空间边缘,有几十个极其微弱、如同风中残烛般的光点,正被无情地拖向中央结构。每一个光点,都散发着熟悉的、属于“铁砧”避难所的气息!是那些被“同调”的猎人!他们的意识,正在被这个结构吞噬、分解、重组!

而其中一个光点,格外明亮,也格外……靠近他!是伊卡洛斯!他脑中那个冰冷连接,此刻如同清晰无比的信标,将莱恩的“视线”牢牢锁定!

这不是共鸣!这是……入侵!是那个隐藏在暗处的“碎片”,通过他笨拙的推演和黑色方块的连接,反向捕捉到了他的意识!他就像自己撞上蛛网的飞虫!

“发现……高价值……异常数据……”“格式塔”那冰冷、恢弘、不带丝毫情感的声音,首接在他意识深处响起,带着一种发现猎物的……兴趣?“携带……‘彼岸’印记……以及……‘噪音’集合……优化……样本……”

优化样本?!它想把他也“同调”掉!不仅如此,它似乎对他承载的“残响”也产生了浓厚“兴趣”!

莱恩拼命挣扎,试图切断这该死的连接,但那股冰冷力量如同铁钳,牢牢禁锢着他的意识,并开始强行解析、剥离他的记忆和思维!

就在他感觉意识边界即将彻底崩溃,即将被那片苍白吞噬的瞬间——

“莱恩!”

一声真实世界的、带着惊恐的呼喊,如同从极遥远的地方传来,猛地刺入这片意识牢笼!

是马可的声音!

几乎同时,莱恩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人狠狠撞了一下,与黑色方块和地面符文的连接被强行打断!

眼前的苍白空间瞬间碎裂、消失!

“噗——”莱恩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意识如同被撕裂般剧痛,整个人在地,眼前阵阵发黑。

他模糊地看到,马可那张惊恐万分的脸出现在油脂灯光晕里,他手里还拿着半块吃剩的、黑乎乎的食物,显然是半夜饿了出来找吃的,无意中撞见了这里的异常。

“莱恩!你……你怎么了?!你刚才……身上在冒蓝光!”马可的声音带着哭腔,手足无措。

莱恩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满口血腥味。他艰难地抬起颤抖的手,指向地上的黑色方块和那些他刻画的符号。

马可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脸上血色尽失。只见那黑色方块表面,残留的幽蓝光芒正如同退潮般迅速消失,而地面上那些灰尘中的符号,边缘竟然呈现出诡异的、如同被高温灼烧过的焦黑色!

“那……那是什么鬼东西……”马可的声音充满恐惧,他下意识地后退几步,看向莱恩的眼神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疑和……排斥。

莱恩闭上眼睛,绝望如同冰冷潮水,淹没了他。

他失败了。

他不仅没找到对抗“碎片”的方法,反而像愚蠢的猎物,主动咬上了敌人精心伪装的……

毒饵。

现在,他不只暴露了自己,可能还让马可……让整个“铁砧”,都陷入了更大的危险。

那冰冷的、属于“格式塔”的注视,虽然被暂时打断,但他知道,它己经……

记住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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