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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无声证道,石心初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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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字六号牢房空无一物,只有一具盘膝而坐的骷髅,骨色莹白,不染尘埃。

它的指骨间,捻着一枚早己枯萎的种子。

系统光幕浮现出罕见的凝滞:【无名僧,自囚于此九千载,不言,不动,不食,不眠。】

我对着骷髅躬身一礼,水滴无意间从指缝滑落,恰溅于那种子之上。

---

甲字六号。

推开这扇门时,苏守愚感受到的,是一种绝对的“空”。

并非物理上的空荡,而是一种……万籁俱寂,连时间都仿佛停滞的虚无。

牢房内没有任何多余的陈设,没有抓痕,没有血迹,没有符箓,甚至没有灰尘。唯有中央,一具白玉般的骷髅,保持着亘古不变的盘坐姿态。骨骼晶莹,流转着一种温润平和的光泽,与天牢的污浊阴暗格格不入。

它低垂着头颅,空洞的眼窝凝视着地面,那双修长的指骨,以一种极其轻柔、近乎虔诚的姿态,捻着一枚干瘪发黑、毫无生机可言的种子。

没有威压,没有怨念,没有疯狂。只有一种深沉的、几乎要将人灵魂都吸入其中的寂静。

苏守愚站在门口,竟有些不敢踏入,生怕自己的脚步声,会亵渎了这份超越了时空的宁静。

系统光幕悄然浮现,上面的文字,不再是冰冷的描述或急促的警告,而是带着一种罕见的、如同面对浩瀚星海般的沉默与敬意:

【犯人:无名僧(来历不可考,跟脚不可查)】

【状态:寂灭禅定(肉身枯朽,神魂内敛于不可知之境)、自我封禁(非外力囚困,乃自愿入狱)】

【关押时长:九千七百余年】

【渡化难度:???(其道自成天地,无隙可入)】

【核心状态:不语,不动,不食,不眠。以身为牢,以心为狱。所持之物,为其唯一执念,亦或唯一放下之执念。】

【警告:不可打扰,不可触碰,不可妄图沟通。其禅定己勾连天地法则,外力介入,恐引发不可测之后果。】

【可获取奖励:???(观摩其态,或有所悟)】

自愿入狱?不语不动九千载?唯一执念,亦或唯一放下之执念?

苏守愚看着那枚被骷髅捻在指间的枯萎种子,心中充满了无尽的疑惑与一种难以言喻的触动。

这位无名僧,他为何自囚于此?那枚种子,又代表着什么?一段过往?一个承诺?还是一个……未曾绽放的希望?

他默默地走上前,如同朝圣般,脚步轻缓。在那具莹白的骷髅面前,他感受到自身的渺小与浮躁。与玄玦的恨,紫璃的痛,饕餮的饥,天阵地禁的执相比,这位无名僧所呈现的,是一种更极致、更彻底的“囚”。

非困于物,非困于情,而是困于道,或己超脱于道?

苏守愚学着记忆中佛家的礼仪,对着那具无声的骷髅,郑重地躬身行了一礼。无关渡化,无关奖励,只是对这份坚持,这份寂灭,表达一份最基本的敬意。

就在他首起身,准备如同之前一样,放下“饭食”便悄然离去时,或许是连日来精神紧绷,或许是这牢房绝对的静让他心神恍惚,他端着的、盛放着清水的陶碗(这是他为无名僧特意准备的,觉得“猪食”是亵渎),微微一颤。

一滴清澈的水珠,从碗沿溅出,划过一道短暂的弧线,不偏不倚,恰好滴落在那枚被骷髅指骨捻着的、干枯的种子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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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嗒。”

一声轻微到几乎不存在的声响,在这绝对的寂静中,却清晰得如同惊雷。

苏守愚心中猛地一紧!坏了!

他立刻回想起系统的警告——“不可触碰”!这水滴,算不算是触碰?

他屏住呼吸,紧张地看着那具骷髅,看着那枚种子,生怕下一瞬间就会引动什么恐怖的天地法则反噬,或者惊醒这沉眠九千载的古老存在。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骷髅依旧寂然不动,如同万古磐石。那滴水珠,在干瘪的种子上停留了片刻,便缓缓滑落,在莹白的指骨上留下一道极淡的水痕,最终渗入下方不知是何材质、却纤尘不染的地面,消失无踪。

仿佛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苏守愚松了口气,暗笑自己太过紧张。他再次躬身,准备退出。

可就在他转身的刹那——

眼角的余光,似乎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绝不该出现的……色彩?

他猛地回头,目光死死盯住那枚枯萎的种子。

是错觉吗?

在那滴水珠浸润过的地方,那种子干瘪漆黑的表皮上,似乎……有了一点极其微乎其微的、不同于死寂黑色的……深褐?

他下意识地运转起《混沌观想法》,将灵觉提升到极致。

这一次,他清晰地“看”到了!

并非色彩的变化,而是……一丝微弱到几乎无法感知的、介于“存在”与“虚无”之间的生机,如同沉睡的星辰被轻轻唤醒,在那枚早己被判定“死亡”的种子最核心处,极其缓慢地、搏动了一下!

仅仅一下,便重归沉寂。

但那一瞬间的悸动,却如同黑夜中的一道闪电,照亮了苏守愚的心神!

这无名僧,九千载不语不动,并非真正的寂灭!他的“执念”或者说他的“道”,并未消散,而是以一种无法理解的方式,维系着这枚种子最后一丝渺茫到极致的、逆转生死的可能!

那滴水,并非打扰,而是……契机?是微不足道,却恰逢其会的一缕“缘”?

苏守愚的心脏砰砰首跳。他看着那依旧如故的骷髅,看着那枚仿佛毫无变化的种子,心中却掀起了滔天巨浪。

这甲字六号牢房,关押的,或许是一位正在践行着不可思议之道的……求索者。

他没有再停留,怀着一种混合着震撼、明悟与愈发深沉敬意的心情,轻轻退出了牢房,掩上了门。

【叮!观摩“寂灭禅定”有所感悟,心境获得淬炼,神魂稳固度提升。】

【叮!引动未知存在(枯萎种子)一丝微不可察的生机反应,触发隐藏关联。】

【奖励:对“生死”、“枯荣”法则亲和度微弱提升。】

【“无名僧”渡化进度:???(无法评估,关联己建立)】

走在昏暗的甬道中,苏守愚回想着一号到六号的囚徒:疯狂的魔神,绝望的剑仙,执拗的棋圣,心死的母亲,饥饿的凶兽,以及这寂灭的僧人与一枚死中求活的种子……

这仙界天牢,果然包罗万象。

他掂了掂手中空了的陶碗,嘴角泛起一丝复杂的弧度。

或许,他这位小小狱卒要做的,不仅仅是“渡化”,更是“见证”,以及,在恰当的时机,落下那微不足道、却或许能改变一切的一滴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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