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民宿房间内暖黄的灯光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壁上，交织缠绕。
那无声对视的平衡，最终由陆沉打破。
他俯身，吻落了下来。
不像江南的雨那般缠绵，更像是突如其来的骤雨，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和掠夺的气息，瞬间淹没了沈清歌的感官。
这是占有，是确认，是积压情绪的首接宣泄。
沈清歌在一瞬间的僵硬后，便彻底柔顺下来，甚至生涩地、小心翼翼地尝试着回应。
她的双手紧紧抓住他胸前的衣料，像是溺水之人抓住唯一的浮木。
最初的疾风骤雨过后，陆沉的动作奇迹般地缓和下来。
那带着掠夺意味的吻变得深入而缠绵，仿佛在仔细描摹她的唇形，品尝她的气息。
他的一只手抚上她的后颈，带着一种近乎珍视的力度，迫使她更近地迎向他。
沈清歌在他节奏的变换中逐渐放松了紧绷的身体，细微的呜咽从喉间逸出。
衣衫在沉默中褪去，肌肤暴露在微凉的空气里。当陆沉温热的手掌抚过她光滑的脊背，指尖不可避免地触及到她肩胛骨下方那片与周围肌肤触感稍异、带着淡粉色凸起的疤痕时——那是她为他挡枪留下的印记。
他的动作有了一瞬间极其短暂的凝滞。
沈清歌的身体随之微微一颤，一种混合着羞耻和难堪的情绪涌上心头，她下意识就想蜷缩身体，想去遮掩那道不算美观的痕迹。
他没有低头去看那道疤，甚至没有在那处停留，而是更深地吻住她，带着一种近乎凶狠的力道，仿佛要通过这个吻，将那伤痕连同它代表的过去一起吞噬、覆盖、融为一体。
……
……
风停雨歇，世界重归寂静。
陆沉没有像往常那样立刻抽身离开，而是就着依旧相连的姿势，将她圈在怀中，手臂横亘在她腰间。
沈清歌浑身脱力，疲惫至极，却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虚无的满足感。
她像终于找到依附点的藤蔓，用尽最后力气紧紧依偎着他汗湿的、散发着强烈男性气息的身体。
陆沉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过她光滑汗湿的脊背，指尖偶尔会无意识地掠过那片疤痕所在的区域。
他的眼神在黑暗中明灭不定，看不清其中翻涌的究竟是厌烦、是无奈，还是其他更为复杂的情绪。
沈清歌在陆沉睡去后，才敢借着从窗帘缝隙透入的微光，偷偷凝视他沉睡的容颜。
他冷硬的线条在睡梦中柔和了许多，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她伸出手指，极轻地、虚虚地描摹着他挺拔的鼻梁和紧抿的唇线，眼中是近乎虔诚的、浓得化不开的爱意与占有。
她知道，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这道肩胛骨上的疤痕，连同这个江南的雨夜，似乎让她以一种更深刻、更疼痛的方式，嵌入了他的人生。
而陆沉，在沉沉的睡梦中，无意识地收紧了环住她腰肢的手臂，将她更深地拥入怀中。
这个无意识的动作，比任何言语都更让沈清歌确信——她似乎，离她渴望的永恒，更近了一步。
清晨，天光未大亮，薄雾像轻纱一样缠绕着古镇。
沈清歌在生物钟的作用下先醒了过来。
意识回笼的瞬间，她发现自己仍被陆沉紧密地圈在怀里，他的手臂沉甸甸地横在她腰间，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头顶。
她浑身一僵，随即是无边无际的贪恋涌上心头。
她不敢动弹，生怕惊醒了他，打破这偷来的温暖与安全感。
她小心翼翼地调整着呼吸，紧闭着眼睛，假装仍在熟睡，嘴角却抑制不住地，悄悄弯起一个极浅极甜的弧度。
过了一会儿，陆沉的呼吸频率变了。他醒了。
沈清歌能感觉到他手臂的力道没有立刻松开，他的目光似乎在她头顶停留了片刻，然后转向了窗外渐亮的天色。
她知道他肯定察觉到自己醒了，但他没有戳穿。这种无言的纵容，让她心里像浸了蜜。
他就这样静静地拥着她，看着天色，房间里只有两人交错的呼吸声。
陆沉的心头，闪过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留意的、罕见的平静。
没有算计，没有杀伐，只有怀中这具身体传来的真实温软。
又过了片刻，陆沉率先松开了手，坐起身。
沈清歌也“适时”地“醒来”，揉了揉眼睛，带着刚睡醒的懵懂看向他。
目光交汇的瞬间，她的脸颊迅速飞起两抹红云，有些慌乱地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
她没有像往常那样，立刻用言语或动作急切地表达忠诚和占有欲，而是默默地跟着起身，动作轻柔地为他准备好洗漱用品，递上挤好牙膏的牙刷和拧干的毛巾。
她的动作间，带着一种初经人事后的羞涩，却又无比自然，仿佛这本就是她该做的。
洗涮完毕，又来了一阵翻云覆雨之后。
两人在古镇一家热闹的老字号早点铺坐下。
周围都是说着本地话的居民，烟火气十足。
沈清歌学着旁边桌一位老太太的样子，小心地为陆沉布菜，将小笼包夹到他碟子里，轻声问：“这个……你喜欢吗？”
她在试探他的口味，带着点笨拙的小心。
陆沉没说话，只是拿起筷子，夹起她递来的包子，默默吃了起来。
没有拒绝，本身就是一种回应。
周围的嘈杂人声，碗碟碰撞声，老板的吆喝声，交织成一幅鲜活的市井画卷。
他们坐在这里，仿佛也暂时成了这平凡烟火人生里的一对寻常男女。
沈清歌递过一碗豆浆时，袖口微微滑落，露出了腕间那道淡粉色的疤痕。
她的动作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下意识就想把手缩回来。
陆沉却己经自然地接过了碗。他的目光在她腕上一扫而过，没有停留，也没有像以前那样流露出厌弃或冰冷的审视，眼神深邃平静，仿佛那只是她身体的一部分，一个己经被他默认接受的事实。
这种无声的接纳，比任何安慰都让沈清歌感到安心。
早餐后，离出发还有点时间，两人沿着雾气未散的河岸慢慢走着。
沈清歌看着陆沉垂在身侧的手，心脏悄悄加速。她鼓起勇气，伸出自己的小指，轻轻地、带着试探地，勾住了他的小指。
陆沉的手指动了一下，没有挣脱。
沈清歌心中一动，胆子大了些，慢慢地将自己的手指挤进他的指缝，变成了十指相扣的姿势。
陆沉的手掌宽大温热，包裹着她微凉的手指。他沉默着，手掌却微微用力，回握了她。
清晨的阳光穿透柳树的缝隙，洒在两人身上，将并肩而行的身影勾勒得格外清晰，也格外和谐。
沈清歌低着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感觉这几步路，像是走在了云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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