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的傍晚，天阴沉得厉害。
苏念瑾在书房处理完邮件，目光掠过书柜最高处那排厚重的典籍——都是些关于艺术投资风险评估和跨国法律条款的大部头。
她起身，走到书房门口，对值守的陆沉说：“陆先生，能请你帮个忙吗？书库最上面有几本关于中世纪艺术品流通和法律风险的书，我需要查阅。梯子不太稳，我够不着。”
理由充分，合情合理。
书库就在书房隔壁。
陆沉点头，跟着她走进相邻的书库。
移动楼梯确实有些老旧。他利落地爬上去，在高处寻找她指定的书籍。
就在这时——“轰隆！”
窗外一个炸雷毫无预兆地劈开天空，震得窗户嗡嗡作响！
别墅的灯光随之猛地闪烁了几下！
站在梯子下方的苏念瑾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轻呼一声，身体微晃，下意识伸手扶住了晃动的梯子，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陆沉在高处低头，恰好看到她仰起的脸上那一闪而过的惊慌，以及紧紧抓着梯子、微微颤抖的手。
他动作顿住。
灯光在闪烁中稳定下来，但雨点己经开始密集地砸在窗户上。
陆沉迅速找到了那几本厚重的典籍，拿着它们，沉稳地走下梯子。
他的手掌很大，在下到最后几级时，无意间完全覆盖在了她仍扶着梯子的手背上。
温热、干燥、带着训练留下的薄茧，沉稳的力量感瞬间传来。
苏念瑾像是被电流穿过，猛地缩回了手，脸颊不受控制地泛起红晕。
“谢谢。”她声音有点低，垂下了眼帘。
陆沉也立刻收回手，将那几本沉甸甸的书递给她，语气如常，听不出波澜：“梯子不稳。下次这种事，让管家来。”
“好。”苏念瑾接过书，抱在怀里，沉甸甸的。
雨势越来越大，完全没有停歇的意思，窗外己是白茫茫一片。
雨水敲打玻璃的声音几乎盖过了一切。
电路似乎受到了影响，书房的顶灯又闪烁了几下，然后彻底熄灭，只留下书桌上那盏旧台灯散发着昏黄而温暖的光晕。
书是取来了。
苏念瑾抱着书，却没有立刻让陆沉离开。
她走到书桌后坐下，将书放在桌上，就着台灯的光开始翻阅，头也没抬，仿佛只是随口一提，声音平静：“雨太大了，路上不安全。”
她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划过书页边缘。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白月光有毒，病娇女友悔疯了“陆先生如果不介意，可以在这里等雨小些再走。”
她没有看他，但抱着书的手指微微收紧，心跳在胸腔里有些失序地鼓噪。
陆沉默默地看了她一眼。
窗外的暴雨如同瀑布倾泻。
他没有说话，转身走到窗边的单人沙发坐下。没有看书，也没有看手机，只是沉默地看着窗外被雨水模糊的城市夜景。
书房里陷入一种奇异的静谧。
只有苏念瑾偶尔翻动书页的沙沙声，窗外连绵不绝的雨声，以及两人几不可闻的呼吸声。
台灯的光圈将两人笼罩在一个温暖而独立的小世界里，与窗外狂暴的天地隔绝开来。
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宁又带着一丝隐秘悸动的氛围，在空气中静静流淌。
苏念瑾看得专注，但在翻到一处关于中世纪某类艺术品跨国流通的复杂拉丁文法律条款时，微微蹙起了秀气的眉，低声用标准的拉丁语念出了那个拗口的术语，带着一丝困惑。
出乎意料地，窗边传来陆沉低沉的声音。
他用极其精准的发音重复了那个术语，然后给出了一个清晰简洁的现代法律释义，首击核心。
苏念瑾惊讶地抬起头，望向坐在阴影里的他。
陆沉的目光依旧落在窗外，侧脸在昏黄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模糊，语气平淡地解释：“以前任务需要，接触过一些这方面的资料。”
苏念瑾怔住了，看着他，一时忘了回应。她没想到，他会懂这个。
雨声不知何时，渐渐小了下去。
几乎在雨势变小的同时，书房的顶灯“啪”地一声，重新亮起，驱散了台灯营造的暖昧光晕。
明亮的灯光瞬间将书房照得如同白昼，也打破了刚才那短暂而奇异的静谧。
陆沉几乎是立刻站起身。
刚才那片刻的宁静和意外的知识共鸣，仿佛从未发生。
他的语气恢复了公事公办的疏离：“雨小了，我该走了。”
他朝门口走去，脚步没有一丝迟疑。
“苏小姐早点休息。”
苏念瑾看着他挺拔而决绝的背影消失在门口，书房里似乎瞬间空荡了许多。
心中泛起一丝淡淡的、连她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她低头，看着桌上那几本他帮忙取下的、沉甸甸的典籍，指尖拂过书脊。
耳边似乎还回响着他刚才那句低沉精准的拉丁文释义。
那失落中，又悄然掺杂进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微小的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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