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幅名为《困兽》的抽象画,最终被苏念瑾挂在了书房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不显眼,但她只要一抬头,视线就能捕捉到那片压抑挣扎的色彩。
处理文件的间隙,她会不自觉地对着那幅画出神。
有时微微蹙眉,像是在解读画中困兽的绝望;有时唇角又会泛起一丝极淡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弧度,仿佛透过那片混乱,看到了别的什么。
这天下午,管家照例准备了英式下午茶。
精致的骨瓷茶具,三层点心架上摆满了小巧的三明治、司康饼和各式水果塔。
苏念瑾看着那明显多出一人份的点心,犹豫了片刻,走到书房门口,对着外面值守的陆沉开口。
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陆先生,茶点准备多了。不介意的话,可以进来用一些。”
她的目光落在旁边的绿植上,没有看他,但微微闪烁的眼神泄露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自然。
陆沉抬眼看了看她,又瞥了一眼书房内香气袅袅的红茶和精致的点心。
他没有拒绝,点了点头:“好。”
他走进来,选择了离书桌最远的那张单人沙发坐下,脊背挺首,姿态依旧带着戒备。
他快速而沉默地吃完了一块司康饼,喝了半杯红茶,整个过程不超过十分钟。
然后他站起身,语气疏离而礼貌:“谢谢。我用好了。”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书房,留下空气中一丝若有若无的冷冽气息,和那份几乎没有动过的点心。
苏念瑾看着他那几乎没怎么减少的茶杯和空了一个位置的点心架,轻轻抿了抿唇。
指尖无意识地着温热的杯壁。
城市的另一端,一个昏暗的公寓里。
沈清歌出院后,变得更加沉默,也更加“乖巧”。
她不敢再像以前那样明目张胆地监视,但她有她的办法。
她通过一个极其隐秘的、层层转手的渠道,花高价从一个在陆沉所住小区做保洁的妇人那里,买一些零星的、无关紧要的信息。
“陆先生好像经常去苏家别墅……”
“今天下午好像也在那边待了一会儿……”
仅仅是这些模糊的信息,就足以让她的心像被细密的针扎般,泛起绵密的刺痛。
嫉妒像毒藤一样缠绕上来。
但她立刻死死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脑海里反复回响着医院里他那句冰冷的话:“你的命,现在是我的。”对,她的命是他的。
她不能嫉妒,不能妄动,不能给他添任何麻烦。
她冲进浴室,拧开水龙头,用冰冷的水一遍遍冲洗自己的脸和手臂,仿佛这样就能洗去心里那些“不该有”的、会玷污这份“归属权”的情绪。
叶晚晴似乎也消停了一阵。
但她并没放弃。
她不再高调地围追堵截,而是动用了家族关系,费了些功夫,拿到了陆沉新成立的投资公司正在接触的某个海外项目的部分非核心资料。
然后,她以“潜在合作方特聘专业顾问”的正式身份,向陆沉的助理预约了一次商务面谈。
她想向他证明,她叶晚晴,不仅仅是个会惹麻烦的纨绔大小姐,也能在他看重的领域,与他产生交集。
陆沉收到了预约申请。
他看着叶晚晴那个“专业顾问”的头衔,以及附上的、确实有些价值的项目背景摘要,眼神没什么变化。
“安排时间。”他对助理说。
会议室内。
陆沉一身铁灰色西装,冷峻逼人。
叶晚晴则穿着剪裁利落的职业套装,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专业又干练。
整个会议,陆沉全程只谈项目,语速平稳,逻辑清晰。
对叶晚晴提供的资料,他给予了客观但极其简洁的评价,切中要害。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多余的眼神,没有任何超出工作范围的交流。
叶晚晴努力维持着脸上的微笑和专业姿态,但看着他滴水不漏的冷漠,心里的挫败感和那股不服输的征服欲,同时疯狂滋长。
苏念瑾从助理那里得知,叶晚晴以合作方顾问的身份,去了陆沉的公司。
她正在修剪书房里的一盆文竹,闻言,手中的银质小剪微微一顿。
她垂下眼帘,继续修剪着多余的枝叶,语气平淡:“正常的商业往来而己。”
她对自己说。
目光却不自觉地,再次投向墙角那幅《困兽》。
心底那一丝若有若无的、连她自己都尚未完全明晰的异样感,却悄悄地,盘旋不去。
而陆沉,他完成了一套高强度的体能训练,汗水浸湿了背心,勾勒出紧绷的肌肉线条。
他停下来,喘着气,拿起旁边的毛巾擦汗。
莫名的,脑中闪过下午苏念瑾请他喝茶时,那微微闪烁、不敢与他对视的眼神。
还有她书房里,那幅色彩压抑的《困兽》。
他甩了甩头,似乎想将这些杂乱的影像从脑海中驱散。
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城市的灯火。
一种陌生的、细微的烦躁感,却如同夜色中的薄雾,悄然弥漫开来,盘踞在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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