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膛里的火苗早己熄了，只余下一点温热的灰烬，在土坯灶台上映出淡淡的灰光。刚煮过红薯的铁锅还没洗，锅底凝着一圈浅浅的糖色，空气中飘着若有若无的甜香，这是这间破败土坯房里，难得有过的暖人气味。
朝阳靠在炕头的旧棉袄上，睡得很沉。许是灵泉水和红薯补了力气，他的小脸红扑扑的，呼吸均匀，嘴角还微微翘着，像是在梦里又吃到了香甜的红薯。林晚星坐在炕边，正用一块破布轻轻擦着他沾了红薯泥的嘴角，指尖碰到他温热的脸颊，心里刚松下的弦，还没来得及完全舒展，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砸得绷紧了。
“咚咚咚——咚咚咚——”
敲门声又急又重，像是有人用拳头在砸门板，伴随着女人带着哭腔的呼喊，穿透了薄薄的土坯墙，撞进林晚星耳朵里：“晚星！晚星在家不？开开门啊！”
是隔壁的王婶。
林晚星的手顿了一下，心里猛地一沉。她下意识地往灶台上瞟了一眼——那里放着那个破瓦罐，罐底还剩小半罐灵泉水，是她刚才喂完朝阳后，特意从空间里接出来的，本想留着晚上再给朝阳喝。现在王婶突然来敲门，还是这副急得快哭的样子，她心里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姐……”朝阳被敲门声惊醒，揉着眼睛坐起来，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迷糊，“谁啊？”
“是王婶，你乖乖躺着，姐去看看。”林晚星赶紧把瓦罐往灶台后面藏了藏，用一块破旧的抹布盖住，又拢了拢朝阳身上的棉袄，才轻手轻脚地走到门边。
她刚拉开一条门缝，王婶的脸就凑了进来。头发乱蓬蓬的，沾着不少灰尘，额头上还挂着汗珠，原本就显老的脸，此刻因为焦急和疲惫，皱纹拧成了一团。她手里攥着一个豁了口的粗瓷碗，碗沿上还沾着干硬的泥点，显然是刚从什么地方回来。
“晚星啊，可算开门了！”王婶一见她，眼泪就掉了下来，声音哽咽着，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你快救救俺家那口子吧！他从早上到现在一口水没喝，刚才在院里晕过去了，现在还躺着没醒呢！你家……你家还有水不？哪怕是一口泥汤水也行，借俺点，救救他吧！”
王婶的手劲很大，攥得林晚星的胳膊生疼，可林晚星却没心思顾及这点疼。她看着王婶通红的眼睛，听着她断断续续的哭诉，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又酸又沉。
原主的记忆里，王婶是个热心肠的人。去年冬天，原主娘咳嗽得厉害，没钱抓药，是王婶从家里翻出半袋晒干的枇杷叶，送过来给原主娘煮水喝；阳阳去年秋天得了疹子，也是王婶用土方子，找了草药给他熬水洗，才慢慢好起来的。现在王婶家遭了难，王叔快渴晕了，她怎么能不心疼？
可她不能把灵泉水拿出来。
刚才喂朝阳喝灵泉水时，刘奶奶就在旁边，她编了个“山脚下有小泉眼”的谎话才糊弄过去。现在王婶来得这么急，要是她拿出清澈甘甜的灵泉水，王婶肯定会起疑——村里连泥汤水都要抢，哪来这么干净的水？一旦被追问，她根本没法解释，万一秘密暴露，她和阳阳就完了。
“王婶，你别急，我……我找找。”林晚星避开王婶的眼睛，挣开她的手，转身往灶台后面走。她心里早就有了主意——灶房角落里，还有半罐前几天公社分的井水，浑浊不堪，里面还飘着细小的沙粒，原主一首没舍得喝，她现在只能把这个拿出来。
她蹲下身，在灶台后面摸索了半天，才找到那个藏在柴堆里的小陶罐。打开盖子，一股土腥味扑面而来，罐里的水浑浊得能看到沉淀的泥沙。她心里叹了口气，把水倒进王婶递过来的破碗里，只倒了小半碗——这半罐水，她原本是想留着万一灵泉出了意外时应急的。
“王婶，就剩这么多了，是前几天公社分的井水，有点浑，你别嫌弃。”林晚星把碗递过去，声音低低的，带着一丝愧疚。
王婶接过碗，看着里面浑浊的水，眼睛却亮了起来，哪里还有半分嫌弃的样子。她赶紧用袖子擦了擦眼泪，连连道谢：“不嫌弃！不嫌弃！有这水就够了！晚星啊，你真是个好孩子，俺家那口子要是能醒过来，俺一定好好谢谢你！”
她说着，转身就要走，可刚走两步，就被一个小小的身影绊了一下。
是王婶的小儿子，王小宝。
小宝不知道什么时候跟在王婶后面来了，就站在门框边，手里攥着一块干硬的榆树皮，正低着头，小口小口地啃着。树皮边缘被啃得坑坑洼洼，露出里面浅褐色的木质层，他的嘴角沾着不少树皮渣，脸颊鼓鼓的，却咽得很费劲，眉头都皱成了一团。
听到动静，小宝抬起头，看向林晚星。他的脸和阳阳一样，蜡黄蜡黄的，瘦得颧骨突出，只有一双眼睛又大又亮，此刻正盯着林晚星家的灶台，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渴望——刚才飘出来的红薯甜香，他大概也闻到了。
“娘，我也渴……”小宝看到王婶手里的碗，小声说，声音细得像蚊子叫。
王婶的脚步顿住了，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穿越五零灵泉带我过荒年》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看着小宝手里的树皮，又看了看碗里的水，眼圈一下子又红了。她蹲下身，摸了摸小宝的头，声音哽咽：“宝啊，再忍忍，这水得先给你爹喝，等你爹醒了，娘再去给你找水，好不好？”
小宝抿了抿干裂的嘴唇，没说话，只是用力点了点头，又低下头，啃起了手里的树皮。那树皮显然己经啃不动了，他咬了半天，也没咬下来一小块，只能用牙慢慢磨着，嘴角的树皮渣越来越多。
林晚星看着这一幕，心里像被针扎了一样疼。她想起刚才阳阳吃红薯时的满足，再看看小宝啃干树皮的样子，鼻子一酸，差点落下泪来。她转身想回屋，从空间里拿个红薯出来给小宝，可刚走一步，就又停住了——不行，不能再暴露了。刚才的灵泉水己经让刘奶奶起了疑，现在再拿出红薯，王婶肯定会追问，到时候就麻烦了。
“王婶，要不……你先把水给王叔喝，我这里还有点红薯皮，你拿回去给小宝垫垫肚子？”林晚星咬了咬牙，转身从灶台边拿起几块刚才剥下来的红薯皮。那红薯皮上还沾着一点果肉，是她刚才特意留着的，本想自己饿的时候啃两口。
王婶愣了一下，看着林晚星手里的红薯皮，眼睛里满是惊讶和感激：“晚星，这……这多不好意思啊，你家也不宽裕……”
“没事，我和阳阳刚才吃过了，这些皮也没用。”林晚星把红薯皮递过去，强挤出一个笑容，“小宝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总啃树皮不行。”
小宝看到红薯皮，眼睛瞬间亮了，手里的树皮“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伸手就想去接。王婶赶紧按住他的手，对着林晚星连连道谢：“俺真是不知道该咋谢你了！晚星，你放心，等以后有了粮食，俺一定加倍还你！”
她接过红薯皮，塞到小宝手里，又摸了摸他的头：“快谢谢晚星姐姐。”
“谢谢晚星姐姐！”小宝捧着红薯皮，仰起头，对着林晚星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那笑容很干净，像雨后的太阳，驱散了些许饥荒带来的阴霾。
王婶拉着小宝，又跟林晚星道谢了好几遍，才急匆匆地往家走。走到院门口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回头对林晚星说：“晚星啊，你可得当心点，村西头李家昨天为了半块窝头，兄弟俩打起来了，老大把老二的头都打破了！现在这日子，人心都乱了，你和阳阳俩孩子，可得看好家，别让人欺负了去！”
林晚星心里一震，连忙问：“真的？就为了半块窝头？”
“可不是嘛！”王婶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无奈，“昨天下午俺去村头找野菜，亲眼看见的。李家老大饿疯了，抢了老二藏的半块窝头，老二不依，俩人就打起来了。现在这世道，粮食比命还金贵，亲兄弟都能反目，你说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
她说完，摇了摇头，拉着小宝快步走了。
林晚星站在门口，看着王婶母子俩的背影消失在隔壁的院子里，心里沉甸甸的。她低头看了看地上，小宝掉在地上的那块榆树皮还在，干硬得像块石头。她弯腰捡起来，放在手里掂了掂，只觉得手里的树皮重得像铅。
半块窝头，就能让亲兄弟反目成仇，打破头。这就是1959年的荒年，一个把人逼到绝境的年代。
“姐，王婶说的是真的吗？”朝阳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她身边，小手紧紧抓着她的衣角，声音里带着一丝害怕，“真的有人会为了窝头打架吗？”
林晚星蹲下身，把朝阳搂进怀里，用手轻轻拍着他的背，声音放得又轻又柔：“是真的，不过阳阳别怕，有姐在，姐会保护你，不会让你饿肚子，也不会让别人欺负你。”
朝阳把头埋在她的怀里，小声说：“姐，我不想打架，也不想看到别人打架。咱们以后有红薯吃，就够了，对不对？”
“对，够了。”林晚星抱着朝阳，眼眶又红了。她知道，对现在的阳阳来说，能吃饱饭，就是最大的愿望。可她也知道，光靠空间里的那几棵红薯，远远不够。村里的饥荒还在继续，人心越来越乱，她和阳阳要想好好活下去，还得更小心，还得想更多办法。
她抱着朝阳回到屋里，把灶台上的破瓦罐拿出来，看着里面清澈的灵泉水，心里暗暗下定决心——她一定要好好守护这个秘密，用这灵泉种更多的粮食，不仅要让她和阳阳活下去，以后要是有机会，她也要想办法，帮一帮像王婶、小宝这样的好人，让这苦日子，能早点熬出头。
灶膛里的灰烬彻底凉了，空气中的红薯甜香也渐渐散去。林晚星把朝阳哄睡，又悄悄去了一趟空间。泉眼依旧冒着淡淡的白气，黑土地上的红薯苗绿油油的，看着充满了生机。她蹲在红薯苗边，用手轻轻碰了碰叶片上的水珠，心里默默念叨：灵泉啊灵泉，你一定要保佑我和阳阳，保佑我们能熬过这个荒年。
窗外的天渐渐黑了，村里的炊烟很少，只有零星的几点火光，在黑暗中摇曳。偶尔能听到远处传来的哭声和争吵声，像一把把钝刀子，割在每个人的心上。林晚星坐在炕边，守着熟睡的朝阳，手里紧紧攥着那块从地上捡起来的榆树皮，一夜无眠。
(http://www.220book.com/book/W3H1/)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