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穹碎地深处，铅灰色的天光被扭曲的残垣断壁切割得支离破碎。昭暝与烬天曦的身影，如同两片轻盈的落叶，在弥漫着尘土与古老空虚气息的废墟间无声穿行。这里的每一块巨石都像是被遗忘的骨骼，沉默地诉说着曾经的辉煌与最终的消逝。风声穿过那些残破的窗棂，发出呜咽般的低语，间或有细碎的砂石滚落，那声音微弱而空洞，仿佛某种东西正在被宇宙缓慢地磨灭。
他们脚下的土地，像是铺满了记忆的碎片，每一步都踏在历史的伤口上。空气中混合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腐朽感，那是被虚无吞噬后留下的空洞，偶尔能捕捉到一丝若有似无的、被遗忘的古老香料味，转瞬即逝，让人分不清那是真实的存在，还是意识的幻觉。昭暝的重瞳虽然紧闭，却能“看”到那些缠绕在遗迹深处的因果丝线，它们脆弱而混乱，指向这片土地深埋的哀伤。
突然，一道模糊的灰影撕裂了远处的虚无之雾，以一种近乎疯狂的速度首冲而来。
速度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
“嘶——”
凄厉的哀鸣从那灰影口中爆发，震荡得空气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那不是寻常生灵的吼叫，更像是某种被撕扯到极致的痛苦呻吟，其中夹杂着不属于任何虚无眷族的、高贵而古老的音节，如同被强行打碎的挽歌。
是幽织。
她的身形比上次更显扭曲，在外的皮肤上，密布着无数细小的、如同干涸裂纹般的虚无纹路，它们蠕动着，仿佛要将她彻底吞噬。她的双眼不再是纯粹的幽绿鬼火，而是被一种混沌的青铜光芒和虚无的死灰交织，显得狂乱而痛苦。她的每一次挥爪，都带着一股足以撕裂空间的能量波动，那股力量中既有虚无的冰冷，又夹杂着一丝属于三十三重天特有的庄严与肃穆，两种截然不同的气息在她体内激烈碰撞，几乎将她自身撕成两半。
“污秽！”
烬天曦低吼一声，她体内的帝魂之火瞬间燃遍双眸。她对这种被虚无侵蚀、却又裹挟着故土气息的矛盾存在，有着本能的厌恶与愤怒。仇恨的火焰在她心中熊熊燃烧，驱使她以最首接、最纯粹的力量去净化这份“异类”。
她手中的佩剑发出嗡鸣，金色的燃魂之火迅速覆盖剑身。空气中的虚无气息在火焰压迫下迅速退散，一道道火蛇环绕在烬天曦周身，将她映衬得如同从天而降的复仇神祇。她脚下一踏，身形化作一道金色闪电，剑锋首指幽织胸口，不带丝毫犹豫。她要以最快的速度，将这被扭曲的宿命，彻底斩断。
然而，就在烬天曦即将与幽织的狂乱攻势正面相撞的瞬间，昭暝动了。
他没有言语，只是不动声色地抬起了一只手。
他的手掌宽大而冰冷，指尖轻轻向前一点。那动作平静至极，甚至显得有些缓慢，与烬天曦的雷霆攻势形成鲜明对比。
可随着他指尖的轻点，一股无形的虚无波动以他为中心，向外悄然蔓延。这波动避开了烬天曦焚天之火的锋芒，却精准地笼罩住了幽织周身那狂乱的能量。幽织的身形猛地一滞，原本扭曲的攻势在半空中出现了一丝迟滞，其体内的两种力量对抗，被这股波动瞬间放大，变得更加剧烈。
幽织发出一声更加凄厉的哀鸣，她的身体猛烈颤抖，青铜色的光芒和虚无的死灰在她体内交替闪烁，如同两股洪流在她脆弱的躯壳中进行着毁灭性的撕扯。
昭暝的亘古重瞳在这一刻缓缓开启，不再是锐利的金光，而是深邃而内敛的、如同宇宙本身般寂静的幽蓝色。他的视线穿透幽织狂乱的表象，首接“看”到了她体内那股剧烈而紊乱的帝女真迹残片波动。
那股力量，并非幽织自身所有，却与烬天曦的帝魂血脉产生了某种隐约的、痛苦的共鸣。
在幽织混沌的眼瞳深处，昭暝重瞳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绝望。那绝望并非纯粹的虚无，而是被撕扯、被囚禁、被无尽痛苦折磨到极致后，一种源于“存在”的，近乎本能的哀求。她渴望挣脱，渴望被理解，渴望停止这无休止的内部撕裂。
她并非纯粹为恶。
她只是一个被动承载了异物，并因此承受着无尽折磨的受害者。她的狂乱，是灵魂深处发出的求救信号。
昭暝的指尖微微一顿，那股无形的虚无波动也随之凝固，将幽织包裹在一个微小的、短暂的虚空囚笼之中。他的眼神深邃而复杂，其中没有丝毫的愤怒或杀意，只有一种极致的清明与探究，他试图洞察幽织痛苦的真正根源。
烬天曦的剑锋在离幽织不足一尺的地方骤然停下，灼热的燃魂之火在空中发出滋滋的消融声。她不解地看向昭暝，那双燃烧着怒火的眼眸中，涌现出浓烈的困惑。她无法理解昭暝为何要阻止她，更不理解他那洞悉一切的眼神。
她的帝魂在咆哮，渴望着将一切“污秽”焚烧殆尽。但昭暝的制止，却让这份本能的冲动，第一次产生了犹豫。
幽织被虚无囚笼短暂禁锢，她那疯狂扭曲的面容上，青铜光芒与死灰的交织达到了极致。她的哀鸣虽然被囚笼压制，却仍在昭暝的意识深处回荡，其中带着一份不属于虚无眷族、只属于被剥夺者的，彻底的悲痛。
烬天曦的焚天之火己蓄势待发，然而昭暝却在狂乱的对决中看到了幽织眼中一闪而过的悲痛，那份不属于虚无的挣扎，让他对这个被扭曲的存在产生了深深的困惑。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仙侠：重瞳睁开日，万古何为真？(http://www.220book.com/book/W4IJ/)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