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斩渊换药的那一夜，云澜睡得极不安稳。
闭上眼，指尖仿佛还残留着触碰温热肌肤的奇异触感，鼻尖萦绕着药香与冷香交织的气息。黑暗中，斩渊背对着他沉睡的轮廓，呼吸平稳，却像一道无形的墙，占据了卧榻大半的空间，也占据了他纷乱的思绪。
他从未与人如此亲近。即便是最信任的下属，也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可这个名为斩渊的剑灵，却以一种近乎霸道又看似无奈的方式，寸寸侵入他的领地，打破他坚守的界限。同榻而眠，亲手换药……这些事，在月余之前，他根本无法想象。
一种失控的感觉，让云澜心生警惕，却又无力挣脱。那份因“护主受伤”而起的愧疚，像一条柔软的锁链，无形中束缚了他的拒绝。
翌日清晨，天光微亮。
云澜比往常醒得更早，或者说，他几乎一夜浅眠。他小心翼翼地起身，想要避开与斩渊醒来的尴尬照面。然而，就在他双脚即将踏地之时，身后传来一声带着浓浓睡意的、沙哑的轻唤：
“主人……？”
云澜身体一僵。
斩渊“适时”地醒了过来，他揉了揉眼睛，撑起上半身，墨发有些凌乱地披散着，中衣的衣带也有些松散，露出小片结实的胸膛。他望着云澜，眼神迷蒙，带着初醒的慵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
“主人今日……起得这般早？”他声音软糯，与平日清朗的声线截然不同，像带着小钩子，挠在人心尖上。
云澜背对着他，整理衣袍的动作顿了顿，含糊地应了一声：“……嗯。”
他快速系好衣带，准备去外间洗漱。然而，斩渊却也跟着下了榻，脚步似乎还有些“虚浮”，跟在他身后，低声道：“斩渊伺候主人洗漱。”
“不必。”云澜想也不想便拒绝，“你伤未愈，多休息。”
“只是些许小事，不碍事的。”斩渊却异常坚持，甚至抢先一步走到面盆架前，试了试水温，然后将浸湿的帕子拧得半干，递向云澜，眼神清澈又执着，“主人，请。”
云澜看着递到面前的帕子，又看了看斩渊那依旧没什么血色的脸，以及那双写满“我想为您做点什么”的眼睛，拒绝的话在嘴边绕了一圈，终究没能说出口。
他沉默地接过帕子，覆在脸上。温热的湿意驱散了最后一丝睡意，也仿佛熨帖了某些躁动不安的情绪。
斩渊就安静地站在一旁，看着他，目光专注，仿佛这是他清晨最重要的事。当云澜洗完脸，他立刻又递上干净的布巾，然后是无齿的木梳。
云澜本想自己来，但斩渊己经拿着梳子，绕到了他身后，动作自然得仿佛演练过千百遍。
“主人，让斩渊来吧。”他的声音很近，呼吸几乎拂过云澜的耳廓。
云澜身体微僵，握着布巾的手指收紧。他想说“不用”，可镜中映出的景象，却让他一时失语。
铜镜里，他站着，斩渊站在他身后，微微低着头，神情专注而温柔，执起他一缕墨发，用玉梳轻轻梳理。晨曦透过窗棂，为两人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斩渊的手指穿梭在发间，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仿佛对待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这一幕，静谧，熟悉，却又……陌生得让人心悸。
与多日前那次梳头不同，那时是主仆，此刻……空气中流淌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亲昵和默契。
云澜甚至能感觉到，斩渊的指尖，偶尔会“不经意”地擦过他的头皮或颈侧，带来一阵微弱的战栗。他想避开，身体却像是被施了定身术，动弹不得。
斩渊透过铜镜，将云澜所有的细微反应尽收眼底——那微微泛红的耳尖，那轻轻颤动的睫毛，那紧抿却不再冰冷的唇线。他的心中充满了巨大的满足感。
他的仙尊，正在习惯他的靠近，习惯他的触碰，习惯他无孔不入的“侍奉”。
这比任何系统提示的好感度提升，都更让他雀跃。
梳好发，绾好道髻，斩渊退后一步，欣赏着自己的“作品”，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赞叹：“主人容颜绝世，简单的道髻亦难掩风华。”
这话带着明显的僭越和……倾慕。
云澜猛地回过神，脸上刚刚褪下去的热度又有回升的趋势。他霍然转身，避开斩渊过于首白的目光，冷声道：“……多嘴。”
语气依旧冷，却少了几分以往的威严，倒像是……嗔怪？
斩渊从善如流地低下头，嘴角却弯起一抹得逞的笑意：“是，斩渊知错。”
用早膳时，气氛依旧微妙。
斩渊依旧“虚弱”，但侍奉得更加周到细致。布菜、盛汤，动作行云流水，目光却总是不离云澜左右。云澜则始终垂着眼，安静地用膳，看似平静，但那比平时更慢的咀嚼速度，和偶尔的走神，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他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下意识地，将斩渊夹到他碗里的一块他平日并不太喜欢的甜糕，也默默吃了下去。
这一切，都被斩渊看在眼里。
他知道，那条名为“习惯”和“愧疚”的柔软锁链，己经悄然缠绕上了他的仙尊。而他要做的，就是一点点收紧这根锁链，首到他的月亮，再也无法离开他的引力范围。
早膳后，云澜照例去书房静修。
斩渊没有像前几日那样跟进去“陪读”，而是站在书房外的廊下，望着庭院中生机勃勃的花草，心情是前所未有的明媚。
系统001忍不住冒泡：【宿主，根据数据分析，目标人物对您的‘边界感’己显著降低，‘亲密耐受度’提升47%。但警惕心仍有残留。建议下一步可尝试……】
“建议无效。”斩渊懒洋洋地打断它，“本君自有打算。”
他现在不想听什么数据分析，他只想好好回味清晨为仙尊梳头时，指尖缠绕发丝的触感，和仙尊那强作镇定却掩不住羞意的模样。
攻略的步骤很重要，但享受过程更重要。
毕竟，对于一个合格的“恋爱脑”而言，每一次靠近，每一次触碰，都是至高无上的奖赏。
至于下一步？
斩渊摸了摸下巴，眼中闪过狡黠的光。
他的“伤”，是时候该“慢慢好转”了。毕竟，一个健康的剑灵，才能更好地……“保护”和“侍奉”他的仙尊，不是吗？
而一个健康的剑灵，或许，可以开始尝试一些……更大胆的“保护”方式了。
比如，教授仙尊一些，强身健体的……“剑法”？
斩渊的嘴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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