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澜睡着了。
这个认知让斩渊的心跳漏了一拍，随即被巨大的狂喜淹没。他维持着侧卧的姿势，连呼吸都放得极轻极缓，生怕惊扰了身旁这片来之不易的宁静。
仙尊的睡颜，褪去了平日所有的清冷与疏离，在朦胧的烛光下，显得异常柔和。长睫如蝶翼般安静地垂落，在眼下投下一小片淡淡的阴影。鼻梁挺首，唇色淡粉，随着平稳的呼吸微微翕动。墨色的长发铺散在玉枕上，几缕调皮地滑落颊边，平添了几分平日里绝无可能见到的脆弱与……。
斩渊看得痴了。
他像最虔诚的信徒，凝视着属于自己的神祇。目光贪婪地流连过那光洁的额头，纤长的睫毛，挺秀的鼻梁，最后定格在那双淡色的唇瓣上。一种强烈的渴望从心底升起，叫嚣着要去品尝那份想象中的甘甜。
但他硬生生克制住了。
现在还不是时候。他的仙尊就像最警觉的冰雪精灵，任何过界的举动，都可能将之前所有的努力毁于一旦。他必须耐心，必须等待。
时间在寂静中流淌，窗外月色渐移。
或许是同榻而眠的陌生感，又或许是潜意识里对身旁之人的在意，云澜在睡梦中微微动了一下。他无意识地翻了个身，从背对斩渊，变成了面向他。
这一下，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被拉近。斩渊甚至能感受到云澜清浅的呼吸，轻柔地拂过他的颈侧，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
斩渊的呼吸彻底停滞了。
云澜的脸近在咫尺，他甚至能数清那根根分明的睫毛。那股冷香更加清晰地萦绕在鼻尖，无孔不入，几乎要瓦解他所有的自制力。
就在这时，睡梦中的云澜，似乎觉得这个姿势还不够舒适，又无意识地往温暖源——也就是斩渊的方向，蹭近了一点点。
他的额头，几乎要抵到斩渊的下颌。一只手也无意识地抬起，搭在了两人之间的锦被上，指尖距离斩渊放在身侧的手，只有寸许之遥。
斩渊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随即又疯狂地奔涌起来！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在寂静的寝殿里显得格外响亮。
太近了……近得超出了他所有的预期和计划。
云澜全然未觉，依旧沉睡着，眉宇间是一片毫无防备的安宁。这种全然信任的姿态（尽管是在无意识状态下），比任何言语都更能击中斩渊的心脏。
他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抬起自己放在身侧的手，用指尖，极其轻柔地，触碰了一下云澜搭在锦被上的那只手的指尖。
冰凉，细腻，如上好的羊脂白玉。
仅仅是这蜻蜓点水般的触碰，就让斩渊浑身过电般一颤，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和幸福感充斥了全身。他不敢再有更多动作，就那样僵着手指，感受着那微凉的触感，仿佛握着全世界最珍贵的宝物。
识海里的001如果有眼睛，此刻一定己经瞎了。它默默记录着宿主那飙升到它数据库快要爆炸的幸福感数值，以及目标人物在无意识状态下因为靠近宿主而自然提升的亲密指数，彻底放弃了分析。这己经超出了它的理解范畴，这根本是……是变态级的痴汉行为与纯情反应的诡异结合！
斩渊才不管001怎么想。他维持着这个近乎僵硬的姿势，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贪婪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睡颜，感受着指尖那微弱的联系。
他甚至开始幻想，若是每日醒来，都能看到这般景象，该是何等极乐。
夜色渐深，烛火燃尽，最后一丝光亮也熄灭了，寝殿陷入完全的黑暗。但这黑暗对于斩渊而言，与白昼无异。他依旧能清晰地“看”到云澜的轮廓，感受到他的呼吸和体温。
在这种极致的靠近与安宁中，连日来为了演戏而确实耗费了些许心神的斩渊，竟也感到了一丝困意。他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将头向云澜的方向靠了靠，让自己的脸颊，几乎要贴上对方散落在枕上的发丝。
发间冷香愈浓。
斩渊满足地喟叹一声，终于也闭上了眼睛。他没有运功，没有调息，只是像凡人一样，单纯地沉浸在拥有着身旁之人的巨大幸福感中，沉沉睡去。
这是他降临此界以来，睡得最沉、最安心的一觉。
*---*
翌日清晨。
云澜是在一种陌生而温暖的感觉中醒来的。
他似乎……枕着一个什么东西，很温暖，很有力，还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熟悉的气息。他习惯性地想翻身，却发现自己似乎被什么轻轻圈住了，动弹不得。
这种被束缚的感觉让他瞬间惊醒！
长睫颤动，他睁开了眼。
映入眼帘的，是放大版的、斩渊安静的睡颜。而他自己，不知何时，竟然整个上半身都靠在了斩渊的怀里，头就枕在斩渊的手臂上！而斩渊的另一只手，则松松地环在他的腰间！
云澜的脑子“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血液猛地冲上头顶，让他如玉的面庞顷刻间红得滴血！
他他他……他怎么会和斩渊……抱在一起？！
是斩渊趁他睡着……？不，看这姿势，似乎……更像是他自己滚过去的……
这个认知让云澜羞愤欲绝！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想要挣脱开来。
他的动作惊醒了浅眠的斩渊。
斩渊“适时”地睁开眼，眼中还带着初醒的迷蒙。当他看清眼前的景象时，也“明显”地愣住了，随即脸上迅速飞起两抹红晕，眼神慌乱地松开环在云澜腰间的手，结结巴巴地解释：
“主、主人！我……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定是昨夜睡得沉了……无意中冒犯了主人！请主人责罚！”
他一边说，一边试图收回被云澜枕着的手臂，动作间却“不小心”扯到了“伤口”，闷哼一声，脸色又白了几分。
云澜原本的羞怒，在看到斩渊那苍白的脸色和因为“疼痛”而蹙起的眉头时，顿时卡住了。再想起昨夜是自己允许他睡在榻上，也是自己……主动靠过去的……
所有的斥责和怒火，都像是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泄了个干净，只余下无边无际的尴尬和……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心虚。
他猛地从斩渊怀里弹开，几乎是跌下床榻，背对着斩渊，手忙脚乱地整理着自己微乱的中衣，声音冷硬，却难掩其中的一丝慌乱：
“……既、既是无心之失，便罢了！你……你好生休息！”
说完，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快步冲出了寝殿，连外袍都忘了穿。
看着云澜仓皇离去的背影，斩渊慢条斯理地坐起身，揉了揉被枕得有些发麻的手臂，脸上哪里还有半分慌乱和疼痛？只剩下计谋得逞后，慵懒而餍足的笑意。
他低头，嗅了嗅指尖，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云澜发间的冷香。
共眠一夜，相拥而醒。
他的攻略大业，又迈出了坚实而……甜蜜的一步。
接下来，就该让他的仙尊，慢慢习惯这种“意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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