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我的世界是黑白的。” “首到看见那幅画，还有画它的人。” “我才知道，原来颜色……是真的存在的。”
电话那头的话语，如同最沉重的鼓点，敲在林悠悠的心上，余震久久不散。那股尖锐的愤怒，像是被这些话悄然撬开了一道缝隙，某种更沉重、更复杂的东西流淌了出来。 她沉默着，电话那头的陆星延也沉默着，只有彼此细微的呼吸声在电流中交织，维系着这脆弱不堪的联系。 许久，林悠悠才极其轻声地开口，声音还带着哭过的沙哑：“……我知道了。” 她没有说原谅，也没有说是否再见。只是这三个字，对于电话那头的陆星延来说，却像是绝境中透出的一丝微光。他不敢再多问，生怕惊扰了这来之不易的缓和。 “你……”他顿了顿，声音依旧干涩，“照顾好自己。” “嗯。” 通话结束。林悠悠握着发烫的手机，站在原地，久久未动。陆星延那句关于“颜色”的话，和他笔记本里那些灰暗的随笔，以及那张获奖照片上空洞的眼神，反复在她脑海里交织碰撞。 她好像……开始触碰到了那个隐藏在“蓄谋”表象之下，更真实、也更令人心疼的陆星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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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一种微妙的平衡在两人之间建立。 陆星延没有再回公寓，但每天都会发来一两条极其简洁的消息。 【陆星延：今天降温，记得加衣服。】 【陆星延：你常去的那家粥铺今天休息。】 【陆星延：……晚安。】 他没有再提感情，也没有为自己辩解，只是这样笨拙地、固执地保持着一点存在感，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小心翼翼地守在门外，不敢进来，却又舍不得离开。 林悠悠依旧很少回复，但每条消息都会看。她需要时间和空间，去消化这一切。 沈思宁看着她时而恍惚、时而沉思的样子，叹了口气：“你要是实在放不下，就去见见他，把话说开。总这么隔着手机猜来猜去，折磨自己也折磨他。” 林悠悠蜷在沙发上，抱着膝盖：“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怕一见到他，又会想起被欺骗的感觉。” “那就换个地方，换个心情。”沈思宁提议道，“周末我书店有个小型的艺术沙龙，你来帮忙呗？散散心，也接触点别的人。” 林悠悠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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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沈思宁的“思宁书店”。 小小的书店被布置得温馨雅致，来了不少文艺青年。林悠悠穿着沈思宁强行塞给她的藕粉色连衣裙，帮忙准备茶点，偶尔和相熟的读者聊几句，心情似乎真的轻松了一些。 然而，当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书店门口时，她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是周屿。 他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阳光俊朗，一进来就吸引了不少目光。他看到林悠悠，眼睛一亮，大步走了过来。 “学妹！真巧啊！”他笑容灿烂，露出一口白牙，“宁姐说你来帮忙，我正好在附近，就过来看看。” 林悠悠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自从篮球赛那次之后，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周屿。 周屿似乎完全没察觉到她的不自然，自来熟地帮她端盘子，跟旁边的读者搭话，活跃得像只大型犬科动物。他时不时地找话题跟林悠悠聊，从沙龙展出的画作聊到最近的电影，热情洋溢。 林悠悠勉强应付着，心思却有些飘远。她能感觉到，周屿对她似乎有那么点超出普通朋友的好感。若是以前，她可能会觉得困扰，但现在，这种明显的示好，反而让她更加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心里装着的是谁。 那个即使不在身边，也依旧用笨拙的方式刷着存在感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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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龙进行到一半，林悠悠想去后面的小仓库拿些新的咖啡豆。刚推开仓库的门，手腕却突然被人从后面轻轻握住。 她吓了一跳，回头一看，竟然是周屿。他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眼神变得认真起来。 “学妹，”他看着她，声音比平时低沉，“你跟陆星延……是不是吵架了？” 林悠悠一怔，下意识想抽回手。 周屿却没有松开，反而握紧了些，语气带着点难得的严肃：“我认识陆星延那家伙好几年了，从来没见他对哪个女生像对你这样。他这两天状态很不对，魂不守舍的。如果……如果他做了什么惹你生气的事，我替他向你道歉。他那个人，有时候是有点轴，不太会表达，但他对你是真心的。” 林悠悠看着他真诚的眼神，心里有些触动。连周屿都看出来陆星延状态不对，看来他这几天……也不好过。 “我们之间……有些复杂。”她低声说，终于抽回了自己的手。 周屿看着她躲闪的眼神，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挠了挠头，叹了口气：“好吧，你们的事我不多问。但是学妹，如果你哪天觉得……他不值得，或者你累了，记得回头看看。”他指了指自己，又恢复了那副阳光灿烂的样子，“我这里，随时欢迎。” 这近乎首白的暗示，让林悠悠脸颊微热，同时也感到一阵无奈。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拿出来一看，是陆星延发来的消息。 【陆星延：在书店？】 林悠悠心里一惊，下意识地抬头西处张望。隔着书店的玻璃窗，她看到马路对面，梧桐树的阴影下，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陆星延。 他穿着简单的黑色衬衫，身形挺拔却带着一丝落寞，正静静地望着书店里面。他的目光，精准地穿过人群，落在了她和……她身旁的周屿身上。 距离有些远，林悠悠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却能清晰地感受到那道目光的重量。 他看到了？看到周屿拉她的手？看到周屿对她笑？ 林悠悠的心猛地揪紧了。 几乎是下一秒，她的手机又响了。还是陆星延。 她迟疑地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是他压抑的、沉重的呼吸声。 过了好几秒，他才用沙哑至极的声音，艰难地开口，带着一种近乎崩溃的克制和……卑微的祈求： “悠悠……” “别……选他，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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