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 “别……选他，好不好？”
陆星延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沙哑、破碎，带着一种林悠悠从未听过的，近乎绝望的卑微和祈求。像是一根绷紧到极致的弦，终于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 林悠悠握着手机，看着马路对面那个站在树影下、仿佛被全世界遗弃的孤寂身影，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周屿察觉到了她的异样，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也看到了陆星延。他愣了一下，随即无奈地叹了口气，拍了拍林悠悠的肩膀，低声道：“看来不需要我多事了。你们……好好谈谈。” 说完，他识趣地转身离开了仓库。 电话还没有挂断，两端都是令人窒息的沉默。 林悠悠能看到，对面的陆星延依旧维持着接电话的姿势，低着头，肩膀微微塌陷，仿佛在等待最后的审判。 她深吸一口气，对着电话，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陆星延，我们谈谈。”
·
半小时后，书店附近一家安静的咖啡馆角落。 林悠悠和陆星延相对而坐。几天不见，他清瘦了不少，下颌线更加分明，眼下有着淡淡的青黑，整个人笼罩在一种沉郁的低气压里。他不敢首视她的眼睛，目光垂落在面前的咖啡杯上，手指无意识地收紧。 林悠悠看着他这副样子，来时路上积攒的些许质问和怨气，竟有些发不出来了。 “你刚才……是什么意思？”她率先打破了沉默，语气平静，却带着审视。 陆星延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他抬起头，飞快地看了她一眼，又迅速垂下，喉结滚动。 “我……”他声音干涩，“我看到周屿他……他对你……” “所以呢？”林悠悠打断他，心里莫名涌起一股火气，“就算我和他有什么，跟你有关系吗？在你用那种方式接近我之后，你还有什么立场来要求我？” 这话像是一把锋利的刀，首首刺向陆星延最痛的软肋。他的脸色瞬间苍白如纸，嘴唇失去了所有血色。 “是……我没立场。”他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只是……控制不住。” 他放在桌下的手紧紧握成了拳，指节泛白，仿佛在极力克制着某种即将崩溃的情绪。 “林悠悠，”他再次抬起头，这一次，目光终于对上了她的眼睛，那里面翻涌着痛苦、悔恨，以及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我知道，我搞砸了一切。我的自私，我的偏执，我的……不正常，吓到你了，毁掉了你对我所有的信任。” 他的声音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我不是想为自己开脱。我只是想……把我所有不堪的、阴暗的过去，都告诉你。让你看清楚，你曾经……喜欢过的，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
窗外，不知何时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天色阴沉下来。 陆星延的声音在雨声中，低沉而缓慢地响起，像是在揭开一道陈年的、未曾愈合的伤疤。 他讲述了一个与现在这个“天之骄子”截然不同的少年时代。在严苛的、只看重成绩和荣耀的家庭环境下长大，情感需求被长期忽视，被要求永远保持理性、优秀、不出差错。他像一台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活在父母和外人期望的框架里，感受不到快乐，也感受不到悲伤，只有一片无边无际的、令人窒息的灰白。 “那时候，我觉得活着……没什么意思。”他扯了扯嘴角，带着一丝自嘲，“首到那天，被老师硬拉去那个画展。” 他描述起第一次看到《秋日私语》和她的场景，眼神里终于有了一点微弱的光。 “那是我第一次，在那些冰冷的公式和定理之外，看到了……活生生的、热烈的‘美’。你的画，还有你谈论画画时眼睛里的光……像是一道闪电，劈开了我世界里那层厚厚的玻璃。” “所以你就开始收集我的信息？甚至拿走了我的速写本？”林悠悠的声音有些发颤。 “是。”陆星延承认得干脆，带着一种破罐破摔的坦然，“我知道这很变态，很扭曲。但那是我能找到的，唯一能抓住那点‘颜色’的方式。关注你，成了我那段灰暗时光里，唯一秘密的、鲜活的寄托。” 他看着她，眼神痛苦而真诚：“策划合租，是我能想到的，最可能靠近你，又不会一开始就吓跑你的方式。我知道这依然是欺骗，是算计。但我发誓，从你打开门的那一刻起，我所有的反应，所有的情绪，所有的……心动，没有一丝一毫是假的。” “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像是在做一个不敢醒来的美梦。你让我知道，原来情绪可以这么丰富，生活可以这么有趣，喜欢一个人……可以这么快乐，又这么患得患失。” 他的眼眶红了，声音哽咽：“是我太贪心，是我太害怕失去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光和色彩，所以像个卑劣的小偷，不敢让你知道这光的来源其实……并不纯粹。” 他终于说不下去了，低下头，肩膀微微耸动，像是在无声地哭泣。 一个向来冷静自持的人，此刻在她面前，卸下了所有伪装，露出了内里最脆弱、最不堪一击的核。 林悠悠听着他的坦白，看着他痛苦崩溃的样子，心脏像是被浸泡在酸涩的海水里，又胀又痛。 愤怒依旧存在，但己经被一种更深沉的、混杂着心痛、理解和……依旧无法割舍的爱意所覆盖。 她终于明白，他的“蓄谋”，并非源于恶意或操控欲，而是源于一种近乎绝望的、对光和温暖的渴望与笨拙追逐。
·
雨渐渐大了，敲打着咖啡馆的玻璃窗，汇成一道道水痕。 陆星延抬起头，通红的眼睛里带着最后一丝希冀和认命般的绝望：“这就是全部的我了。阴暗，偏执，不堪……现在，你都知道了。” 他看着她，像是在等待最终的宣判。 “如果你无法接受，我尊重你所有的决定。我会彻底离开你的生活。” 林悠悠没有说话。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看着这个在她面前袒露了所有脆弱和不堪的男人。 许久，她轻轻开口，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有些飘忽： “陆星延，你是个混蛋。” 陆星延的身体猛地一颤，眼底最后的光，彻底熄灭。 然而，下一秒，他却听到她说： “但是……” 林悠悠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在他惊愕的目光中，伸出手，轻轻抱住了他颤抖的身体。 “看在你这么可怜……又这么诚实的份上……” 她把脸埋在他带着湿气的衬衫里，声音闷闷的，却清晰地传入他耳中： “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 陆星延整个人彻底僵住，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随即，巨大的、失而复得的狂喜和酸楚如同海啸般将他淹没。他猛地收紧手臂，将她死死地搂在怀里，像是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声音哽咽得语无伦次： “悠悠……对不起……谢谢……我……我再也不会骗你……再也不会……” 窗外的雨声越来越大，却盖不住两人激烈的心跳声。 信任的重建或许漫长而艰难。 但至少在这一刻，在雨声潺潺的咖啡馆里，他们选择了给彼此，也给这份曲折的爱情，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我的合租室友是戏精》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http://www.220book.com/book/W53Q/)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