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城的秋夜裹着桂香，云栖阁的飞檐在月光下勾出半弯银钩。
这座藏在老城区的百年茶楼，今夜被赵家包了场——
青砖墙刷着新漆，廊下挂着成串的红绸，连茶盏都是定烧的青瓷，绘着“松鹤延年”的纹样。
肖晨站在赵忆乾身侧，青衫袖口绣着暗纹云纹，是赵婉儿今早硬拉着他去裁缝铺改的，说“总不能穿得像个山野村夫”。
他望着满场飘着茶香的雅间，喉结动了动，指尖无意识地着腰间的“寒山令”。
“小肖，别紧张。”赵忆乾拍了拍他的肩，声音里带着惯有的沉稳：
“你穿这身比我当年第一次见林老时还齐整。”
他指了指肖晨胸前的玉佩：“你赵伯母给的平安扣，压得住场子。”
肖晨低头看了眼那枚羊脂玉佩，温润的触感从掌心漫开。
他想起赵婉儿今早帮他整理衣领时说的话：“肖大哥，你只要站在那儿，就是最好的名片。”
那时她凑得极近，发间的茉莉香混着脂粉味，首往他鼻子里钻。
“赵总。”
侍者引着位穿墨绿旗袍的女士走来。
肖晨抬头，看见对方胸前别着枚翡翠胸针——
是龙城古玩协会的会徽。
赵忆乾的笑容淡了些：“林夫人。”
林夫人是林氏集团董事长的夫人，也是吴氏企业的表亲。
她上下打量肖晨，眼尾微微挑起：“这位是......赵总新收的关门弟子？”
“苦菩提大师的徒弟，肖晨。”赵忆乾介绍道：
“小肖初来龙城，还请林夫人多关照。”
林夫人伸出手，指甲涂着酒红色甲油：
“久仰苦菩提大师的名讳。说起来，我家那口子最近总念叨，说龙城古玩行要出位年轻的鉴宝大家......”
她话锋一转，目光落在肖晨腰间的令牌上：“这令牌倒是稀奇，看着像古物？”
肖晨的手指微微收紧。
他早注意到林夫人的目光在令牌上打转，这是他第一次在公开场合被人注意到“寒山令”。
“家师所赠。”
他语气平淡：“并无特别。”
“哦？”
林夫人笑了：“那可真是巧了。我家小少最近也在收集老物件，前儿个刚从云南拍回块‘寒山石’，说是能镇宅......”
她话没说完，雅间的门突然被推开。
穿定制西装的男人抱着个檀木匣走进来，金丝眼镜后的眼睛扫过全场。
最后落在赵忆乾身上：
“赵总，久仰。”他伸出手。
腕间的百达翡丽在灯光下闪着冷光：“我是吴氏集团的吴明远。”
赵忆乾起身握手，肖晨注意到吴明远的手指修长，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是常年握笔的痕迹——
和周凯那种暴发户的粗短手指截然不同。
“吴公子。”
赵忆乾的声音里带着三分客套：
“今日前来，可是为‘星耀中心’的事？”
吴明远笑了，眼底却没什么温度：
“赵总消息真灵通。不瞒您说，我今早刚和林董事长谈完，他对‘星耀中心’的地段很感兴趣。”
他转头看向肖晨，目光像把刀：
“听说赵总身边有位鉴宝高手？不如请小兄弟帮我看看，我这匣子里的‘寒山石’，值不值五个亿？”
满场宾客的目光瞬间聚集过来。
肖晨感觉后背沁出薄汗，他接过檀木匣，指尖触到木质的纹理——
是百年老檀，包浆温润。
打开匣盖，一块青黑色的石头静静躺在丝绒上，表面有天然的纹路，像极了山脉的轮廓。
“这是......吴公子说的‘寒山石’？”肖晨故作疑惑。
“正是。”
吴明远得意地扬起下巴：“产自云南寒山深处，能聚气生财，我家祖传的宝贝。”
肖晨拿起石头，指尖轻轻划过表面的纹路。
他想起师父教过的“观石三法”：
看纹、摸质、听声。这石头的纹路虽像山脉，却过于规整，像是人工雕琢的；
质地细腻，却少了天然石材的粗粝感；
敲了敲，声音沉闷，不像真寒山石该有的清越。
“吴公子怕是被人骗了。”
肖晨将石头放回匣中：“真正的寒山石产自青玄山寒潭，石纹是自然风化形成的，每道纹路都独一无二。”
他抬头看向吴明远：“这块石头，倒像是用模具压出来的。”
吴明远的脸色瞬间变了：“你胡说什么？”
“我师父当年在寒山寺当知客时，见过真正的寒山石。”
肖晨语气不变：“他还说，市面上能仿得像的，也就云南那几个造假村。”
他指了指石头底部：“您看这道刻痕——
是现代电动工具留下的，手工雕不出这么规整的线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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