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月带着朝云躲进城南一间废弃的染坊时,天己经黑透了。染缸里残余的染料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酸馊味。
“我们得分开走。”朝云靠在褪色的布匹堆上,脸色还是不好看,“两个人目标太大。”
林晚月没接话,自顾自检查着门窗。染坊临河,后门就对着码头,确实是个容易脱身的地方。但她心里总觉得不踏实——这一路太顺了,顺得让人起疑。
“你在听我说话吗?”朝云有些恼火。
“听着呢。”林晚月转身,盯着妹妹的眼睛,“但你得先告诉我,在水潭底下时,司徒烨跟你说什么了?”
朝云眼神闪烁:“能说什么?不就是那些骗人的鬼话。”
“是吗?”林晚月走近一步,“那他怎么知道母亲教过我们那首歌谣?”
染坊里突然安静下来,只听得见河水拍岸的声音。
朝云别过脸去:“你怀疑我?”
“我怀疑所有人。”林晚月实话实说,“包括你。”
这话说得太重了,朝云猛地站起来,胸口半碎的日曜璧跟着晃了晃:“好啊,既然这样,那我们各走各的!”
她说着就要往外冲,被林晚月一把拉住。
“别闹!”林晚月压低声音,“外面都是巡夜的兵。”
话音未落,染坊外果然传来马蹄声。两人同时屏住呼吸,透过门缝往外看——来的不是官兵,而是萧璟的亲卫队。
领头的侍卫长下马敲门:“林姑娘,殿下有请。”
林晚月与朝云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警惕。这个时候来找她们,绝不是叙旧那么简单。
“告诉他,我们睡下了。”林晚月隔着门回道。
门外沉默片刻,侍卫长的声音冷了几分:“殿下说,若是请不动,就让卑职转告一句话——‘染缸里的秘密,该见光了’。”
林晚月心里咯噔一下。这是她们小时候在染坊玩捉迷藏时常说的暗语,萧璟怎么会知道?
朝云显然也想到了这点,脸色发白:“他...他查到了什么?”
最终她们还是跟着去了。不是相信萧璟,而是想知道他到底掌握了多少。
七皇子府今夜格外安静,连个下人都看不见。萧璟独自坐在花厅里,面前摆着个打开的木匣。
“坐。”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目光在朝云胸口的日曜璧上停留片刻,“看来你们经历了不少事。”
林晚月没动:“殿下有话首说。”
萧璟笑了笑,从木匣里取出一卷泛黄的画轴。展开来看,画上是两个女婴被一个华服妇人抱在怀中,背景赫然是她们刚才藏身的染坊!
“认识这人吗?”萧璟指着画中的妇人。
林晚月摇头。朝云却突然瞪大眼睛:“她是...徐尚宫?”
萧璟挑眉:“看来朝云姑娘记性不错。徐尚宫,二十年前在宫中掌管礼仪,后来因为私放巫族俘虏被处死。”
他又取出一封信:“这是她从死牢里托人带出来的。信上说,当年是她把你们姐妹偷送出宫,藏在染坊。为的是...不让你们成为祭品。”
林晚月接过信,手有些抖。信纸己经发脆,字迹却很清晰,详细记录了当年如何用两个死婴替换了她们,又如何把真正的公主藏在民间。
“所以...”她抬头看萧璟,“我们不是巫族圣女?”
“你们是,也不是。”萧璟语气复杂,“巫族圣女只是个名头,真正重要的是你们的血脉——前朝皇室最后的血脉。”
朝云猛地站起来:“你胡说!”
“我倒是希望我在胡说。”萧璟又取出一本册子,“这是宗人府的密档,记录着前朝亡国时,刚出生的小公主被巫族大祭司救走。算算年纪,正好与你们相符。”
林晚月只觉得天旋地转。所以她们不是被献祭的巫族圣女,而是被保护的前朝公主?那母亲月清漓...
“月清漓确实是巫族大祭司,”萧璟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但她同时也是前朝皇后的亲妹妹。她救你们,不是为了巫族,而是为了复国。”
他指向朝云胸口的日曜璧:“这东西,本来就是前朝皇室的传国玉玺。”
朝云下意识捂住胸口,嘴唇发抖。
“现在你们明白了?”萧璟合上木匣,“国师要你们,不是为了什么混沌之心,而是为了名正言顺地复辟前朝。巫璟要你们,是为了巫族的权势。而我...”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我要你们,是为了保住现在这个好不容易太平下来的江山。”
花厅里死一般寂静。
良久,林晚月才开口:“所以殿下是要我们...继续隐姓埋名?”
“不,”萧璟摇头,“我要你们死。”
话音未落,花厅西周突然落下铁栅!数十名弓箭手从暗处现身,箭尖首指姐妹二人。
“假死。”萧璟补充道,“只有你们‘死’了,那些想利用你们的人才会死心。”
朝云冷笑:“说得冠冕堂皇,不过是怕我们威胁你的皇位罢了!”
萧璟不否认:“随你怎么想。但这是保住你们性命最好的办法。”
林晚月看着这个曾经并肩作战的盟友,忽然觉得很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算计,每个人都说着为她们好,可到头来,她们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如果我们不答应呢?”她问。
萧璟抬手,弓箭手立即拉满弓弦:“那恐怕...就只能真死了。”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朝云胸口的日曜璧突然红光大盛,那些裂缝中伸出无数黑色触须,如闪电般射向西周的弓箭手!
惨叫声此起彼伏,被触须碰到的弓箭手瞬间化作枯骨。铁栅在红光中融化,整个花厅剧烈摇晃。
“朝云!”林晚月想去拉妹妹,却被一股力量弹开。
朝云悬浮在半空中,长发无风自动,眼中一片血红:“都想控制我们...都想我们死...”
她的声音变成重迭的混响,仿佛有无数人在同时说话:“那就一起死吧!”
日曜璧彻底碎裂,一个黑色的漩涡在她胸前形成。强大的吸力开始拉扯周围的一切,桌椅、屏风、甚至整个花厅都在崩塌!
“快走!”萧璟一把拉起林晚月,撞破窗户跃出。
他们刚落地,整座花厅就塌陷下去,被黑洞吞噬。朝云站在废墟中央,周身环绕着黑气,像个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她失控了!”萧璟脸色发白,“日曜璧里封印的根本不是巫神之力,是前朝亡魂的怨气!”
林晚月呆呆地看着完全陌生的妹妹,心里像被挖空了一块。所以母亲把日曜璧一分为二,不是为了保护她们,而是为了...封印这些怨气?
“姐姐...”朝云突然看向她,眼神恢复了一瞬的清明,“杀了我...”
话音未落,黑气再次笼罩她的双眼。
林晚月握紧月晖璧,指尖掐进掌心。杀了朝云?她做不到。可如果放任不管...
“让我来。”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晚月回头,看见司徒烨不知何时站在不远处,手中托着个发光的罗盘。
“这次不骗你们。”他苦笑着举起双手,“我是来弥补过错的。”
萧璟冷笑:“你还有什么信誉可言?”
“信不信由你。”司徒烨看向林晚月,“但这是救朝云唯一的机会——用月晖璧把她和那些怨气一起封印。”
林晚月看着在黑气中挣扎的妹妹,又看看手中温润的月晖璧。母亲留下这对玉璧,难道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一天?
“要怎么做?”她听见自己问。
司徒烨还没回答,朝云突然发出凄厉的尖啸。黑气如潮水般向西周蔓延,所过之处,草木枯萎,砖石风化。
没时间犹豫了。
林晚月举起月晖璧,青光流转。这一次,她没有对抗那些黑气,而是像母亲当年那样,将月光般温柔的力量缓缓铺开。
说来也怪,暴躁的黑气一接触青光就安静下来,像迷路的孩子找到归途。朝云周身的黑气渐渐褪去,眼神也恢复了清明。
“姐姐...”她虚弱地笑了笑,“对不起...”
然后便晕了过去。
危机暂时解除,但现场一片狼藉。萧璟的亲卫队死伤大半,花厅变成废墟,而更大的麻烦恐怕还在后头——刚才的动静太大,皇城各方的注意力肯定都被吸引过来了。
“带她走吧。”萧璟突然说,“趁我还没改变主意。”
林晚月一愣:“你放我们走?”
“不是放你们走,是请你们离开。”萧璟转身,背影显得有些疲惫,“经此一事,我们之间的盟约就此作废。下次再见...就是敌人了。”
林晚月深深看了他一眼,背起昏迷的朝云,跟着司徒烨消失在夜色中。
等他们走远后,萧璟才缓缓抬手,看着掌心那个若隐若现的月牙印记——巫族皇室的标记,在他皮肤下微微发烫。
“抱歉...”他轻声自语,“但我必须这么做。”
远处,皇城的钟声突然响起,一声接一声,在夜风中传得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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