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城西的“周记盐铺”前,幌子在暮色里晃出昏黄的影。林放拢了拢身上洗得发白的短打,将长剑藏在腰间的布带里,指腹反复着袖口——那里缝着南宫问天给他的“醒神符”,能防盐铺里可能藏着的迷香。
“记住,你叫‘阿放’,是从乡下逃荒来的,想找份活计糊口。”南宫问天的声音从巷口传来,他扮成了挑货郎,肩上的担子一头装着杂货,一头藏着铜钱镖,“盐铺的账房姓刘,贪财又多疑,你别跟他多话,先混进后院打杂,摸清盐仓的位置。”
慕秋水则扮成了路过的布商之女,手里提着锦盒,站在盐铺斜对面的茶摊旁,指尖搭在剑柄上:“我会在茶摊盯着,若看到你举右手摸耳朵,就说明有危险,我会设法引开他们。”
林放深吸一口气,将帽檐压得更低,迈步走向盐铺。刚到门口,就被一个满脸横肉的伙计拦住:“干什么的?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爷,我……我想找活干。”林放故意弓着背,声音带着几分怯懦,从怀里摸出半块干饼,“我从乡下过来,家里遭了灾,只求能有口饭吃,给多少工钱都成。”
伙计上下打量他一番,见他穿着破旧,手上还有薄茧(那是这几日练剑磨出来的),便啐了一口:“正好后院缺个挑水的,跟我来!要是敢偷懒,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跟着伙计穿过前堂,林放的目光飞快扫过屋内——柜台后摆着几个大盐缸,却都盖着盖子,空气中除了盐味,还隐约飘着一股淡淡的腥气,像是……血的味道。账房刘先生坐在桌后拨算盘,抬头瞥了他一眼,眼神里满是审视,林放忙低下头,装作害怕的样子。
后院比前堂更冷清,只有一间杂役房和一个通往深处的角门,角门挂着铁链,守着两个持刀的护卫。伙计把他带到杂役房,丢给他一个水桶:“先去井边挑十桶水,把院子里的水缸都装满,天黑前要是没干完,就别想吃饭!”
林放接过水桶,忍着肩上传来的酸痛,快步走向井边。他一边挑水,一边留意着周围的动静——后院的墙角种着几棵老槐树,树枝能搭到角门的墙头;井边的石板路有一块是松动的,下面似乎是空的;还有,守角门的护卫每隔半个时辰就会换一次班,换班时会有一炷香的空隙。
正挑着水,忽然听到前堂传来争吵声。林放悄悄靠近,透过门缝看到一个商户模样的人正跟刘账房争执:“周老爷说好了这个月给我供货,怎么又变卦了?我铺子都快断货了!”
刘账房冷笑一声,把算盘一推:“周老爷说了,要供货可以,先把你铺子的三成利给我们,不然你就等着关门吧!”
商户气得浑身发抖,却不敢发作,只能咬着牙离开。林放攥紧了水桶,指节发白——原来周盐商不仅强占铺子,还靠垄断盐运压榨其他商户,这扬州的盐市,早就被他搅得乌烟瘴气。
挑完第十桶水时,天己经黑了。林放靠在杂役房的墙角,假装休息,实则在回忆南宫问天教他的“辨向术”——根据太阳的位置和墙角的阴影,他能确定角门后的盐仓应该在东北方向,而且从杂役房的窗户望出去,能看到盐仓的屋顶上有个通风口。
就在这时,刘账房突然走进后院,对守角门的护卫道:“今晚三更,把东边的盐仓打开,有人来取货。”
林放的心猛地一跳,忙低下头,假装在擦水桶。刘账房没注意到他,说完就转身走了。等刘账房走远,林放悄悄摸了摸耳朵——这是约定的信号,告诉慕秋水和南宫问天,今晚三更有动静。
杂役房的灯很暗,林放躺在硬板床上,却毫无睡意。他想起白天看到的商户的无奈,想起父亲信里的担忧,想起逍遥三侠的“惩恶公约”,忽然觉得腰间的长剑不再沉重,反而像是有了温度——他不是在单打独斗,而是在为扬州的百姓争取公道。
三更的梆子声从街上传来,林放悄悄起身,摸出腰间的长剑,轻轻推开杂役房的门。只见角门的护卫己经打开了铁链,正引着几个穿黑袍的人往里走——那些人的打扮,跟滁州遇到的幽冥教探子一模一样!
林放屏住呼吸,借着树影的掩护,悄悄跟在后面。盐仓里堆满了盐袋,却在最里面藏着几个大木箱,黑袍人正把木箱搬到马车上,木箱里传来轻微的响动,像是……人的声音!
“动作快点,教主还等着用这些‘活魂’炼术呢!”一个黑袍人低声说道,声音里满是残忍。
林放的血一下子涌到了头顶——原来周盐商不仅私藏私盐,还在帮幽冥教抓百姓炼魂术!他握紧长剑,刚要冲出去,却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声清脆的玉佩碰撞声——那是慕秋水的信号,说明她己经引开了前堂的人。
南宫问天的声音也从屋顶传来,带着几分刻意的沙哑:“不好了!着火了!盐仓着火了!”
盐仓里的黑袍人和护卫顿时慌了神,纷纷往外跑。林放趁机躲到盐袋后面,飞快地在一个木箱上做了个记号(那是南宫问天教他的暗号),然后悄悄退出盐仓,回到杂役房。
天快亮时,林放才以“家里有事”为由,向伙计辞了工。走出盐铺,他看到南宫问天和慕秋水正在巷口等他,忙迎上去:“盐仓里藏着幽冥教的人,他们还抓了百姓,用木箱装着,说是要去炼魂术!”
南宫问天点点头,从怀里摸出一张地图,上面己经标注出了盐仓的位置和黑袍人马车的路线:“我己经跟着马车去过了,他们把人运到了城外的破庙,我们今晚就去救人。”
慕秋水看着林放眼底的红血丝,递给他一块干粮:“你辛苦了,先吃点东西,养足精神。今晚的行动,还要靠你带路。”
林放接过干粮,咬了一大口,只觉得心里暖洋洋的。这一晚的卧底,让他明白了——真正的侠者,不仅要有拔剑的勇气,还要有隐忍的智慧。而他,正在这条路上,一步步成长为真正的“逍遥三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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