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展当天清晨，老院的槐树叶被露水压得低垂，像缀满了碎钻。
青竹对着镜子第三遍调整领口时，李维真突然从背后搂住她，手里举着支珍珠发卡：“试试这个？和你的新裙子绝配。”
那是条月白色的长裙，裙摆绣着淡蓝色的梅花，是奶奶戴着老花镜，一针一线缝了三个通宵的成果。青竹接过发卡别在发间，镜子里的自己眼底泛着紧张的光，手腕上的银镯随着呼吸轻轻晃动：“阿真，我要是画得不好怎么办？要是没人喜欢怎么办？”
“谁敢说不好，我第一个用破妄剑‘威胁’他。”李维真半开玩笑地抽出腰间的剑柄，却在看到妹妹发白的指尖时放柔了声音，“你忘了吗？在系统里那么难的关都闯过来了，现在不过是把咱们的日子摊开给大家看，有什么好怕的？”
院外突然传来自行车铃铛声，爸爸的声音裹着晨雾飘进来：“都准备好了没？张经理说美术馆那边都布置好了！”他特意穿上了过年才舍得穿的中山装，皮鞋擦得锃亮，却在裤脚沾了块机油——大概是出门前又忍不住修了邻居的自行车。
美术馆门口的花篮摆得整整齐齐，最显眼的位置放着师父送的巨型花束，卡片上用狂草写着“吾徒青竹，画破苍穹”。张经理擦着汗迎上来，手里还攥着嘉宾名单：“来了不少业内的大人物，还有几家媒体......”他的话被突然响起的惊呼声打断。
人群自动让出一条道，穿着黑色高定西装的男人缓步走来，胸前别着的梅花胸针在阳光下闪着冷光。李维真瞬间绷紧身体——那是镜渊系统创造者的得力助手，曾在记忆迷宫里差点将她们困死。
“青竹小姐，别来无恙。”男人摘下墨镜，露出带着疤痕的左眼，“我代表公司，来为您的画展送上迟到的道歉。”他身后的助理捧上礼盒，打开竟是一套顶级画具，“这是我们在意大利定制的，希望能弥补......”
“不必了。”青竹突然开口，声音清脆得像老院的铜铃。她举起手腕，银镯在阳光下泛起金色涟漪，“真正需要弥补的，从来不是画具，而是那些被偷走的时光。”她转身指向展馆，“不过您既然来了，可以进去看看，或许能明白，为什么有些东西，是永远摧毁不了的。”
男人凝视她片刻，最终微微颔首：“您的勇气，确实令人敬佩。”他放下礼盒，转身融入人群，黑色西装很快消失在涌动的人潮中。
展馆内，青竹的画作被柔和的灯光笼罩。最中央的巨幅油画《槐树下的家》前挤满了人，有人对着画中爸爸自行车上的机油渍惊叹细节真实，有人盯着奶奶石桌上的绿豆汤出神，还有小朋友指着画里的花咪咯咯首笑。
“这画里的阳光，好像能透出来。”戴贝雷帽的老画家扶着眼镜感叹，“小姑娘，你是怎么把烟火气都锁进颜料里的？”
青竹正要回答，突然听到角落里传来争执声。挤过去一看，小满正涨红着脸挡在一幅画前，对面是个染着蓝发的年轻人，相爱相杀破妄门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相爱相杀破妄门最新章节随便看！手里拿着手机对着画作拍照：“让让，我要拍给朋友看这‘幼稚的涂鸦’！”
“不许说我的画不好！”小满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身后的画纸上，是用儿童蜡笔绘制的“花咪画家”，线条歪歪扭扭，却充满稚趣，“青竹姐姐说过，只要是用心画的，就是最好的画！”
青竹蹲下来擦掉小满的眼泪，转头看向年轻人：“先生，这幅画下个月会在儿童福利院展出。”她指着画中花咪戴着的纸皇冠，“是小满特意为那里的小朋友画的，她说每个孩子都是自己世界的国王。”
年轻人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支吾着说了句“对不起”，匆匆消失在人群里。小满破涕为笑，踮脚在青竹耳边小声说：“姐姐，我刚才像不像拿着破妄剑的大侠？”
画展接近尾声时，角落里的电子屏突然开始播放特别影像。画面里，老院的槐树叶沙沙作响，奶奶哼着童谣蒸红糖发糕，爸爸眯着眼修自行车，花咪追着飘落的花瓣打转。镜头一转，青竹在画架前专注作画，李维真默默为她披上外套，小满举着刚画好的涂鸦蹦蹦跳跳......
观众席传来轻轻的抽气声，有人悄悄抹眼泪。画面最后定格在姐妹俩并肩站在海边的剪影，海浪声中响起青竹的独白：“曾经我以为，艺术要画尽天下苍生。后来才明白，最珍贵的风景，是那些愿意为你停下脚步的人，是藏在柴米油盐里的爱与勇气。”
散场时，师父偷偷塞给青竹个布包，里面是用红绳系着的老玉佩：“当年你师祖传下来的，说要给最有出息的徒弟。”他别过脸，声音闷闷的，“臭丫头，可别让老头子失望。”
爸爸扛着装满鲜花的纸箱，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个信封：“这是今天画展卖画的钱，你拿着去买更好的颜料......”
“爸，这钱您留着。”青竹把信封塞回去，挽住爸爸的胳膊，“咱们先换辆新自行车，后座要带弹簧的，这样您接送小满就不颠了。”
月光爬上老槐树时，一家人推着满载鲜花的自行车往家走。小满坐在爸爸新换的弹簧后座上，举着荧光棒晃出星星的轨迹；师父哼着跑调的戏文，铜铃和自行车铃铛合奏出奇妙的韵律；花咪蹲在画具箱上，尾巴扫过青竹的手背。
李维真看着妹妹被月光镀银的侧脸，想起在镜渊系统里，她们隔着数据洪流相望的绝望瞬间。而现在，那些破碎的时光都化作了画笔下的星光，照亮了眼前这条铺满花香的回家路。
老院的门推开时，暖黄的灯光倾泻而出。奶奶端着新出锅的红糖发糕迎上来，蒸汽模糊了每个人的笑脸。青竹突然站在槐树下，张开双臂：“等明年春天，我们把画展办到院子里，让所有人都看看，什么是真正的‘人间烟火’！”
夜风裹着槐花香掠过画架，未干的颜料在月光下泛着微光。李维真知道，属于她们的故事，永远不会停在某一场画展。那些在黑暗中绽放的勇气，那些藏在颜料管里的星光，那些浸透在岁月里的温柔，都会化作新的画笔，继续描绘更灿烂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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