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远身着一身玄色铁甲，步履铿锵地走入太和殿。他没有佩戴任何兵器，但那股从尸山血海中磨砺出的凛然杀气，却比任何刀剑都更加锋利。他英俊的面容冷峻如冰，目光扫过跪在地上的李崇时，没有丝毫停留，仿佛只是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死物。
他走到大殿中央，对着龙椅之上的晟文帝，单膝跪地，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臣，萧远，参见陛下！”
“萧爱卿，平身。”晟文帝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期待。他看着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这位年轻将领，沉声问道，“你不在兵部整顿军务，此刻闯入朝堂，所为何事？你最好，能给朕一个合理的解释。”
“回陛下，臣今日前来，非为军情，而是为了一桩……足以动摇国本的通敌大案！”萧远的声音，字字千钧，回荡在空旷的大殿之中。
“通敌大案？”此言一出，满朝哗然。
李崇的心，则彻底沉入了谷底。他最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说！”晟文帝的眼中，精光一闪。
“陛下，臣在整顿京城防务之时，意外截获了一个北狄安插在长安的间谍。经过审讯，此人招供，一个代号为‘秃鹫’的间谍网络，己在我大晟朝中潜伏多年。他们不仅负责刺探军情，更与我朝中一位位高权重之人内外勾结，操控战局，谋害忠良，意图颠覆我大晟江山！”
萧远的话，如同一块巨石，在朝堂这片看似平静的湖面，砸起了滔天巨浪。官员们交头接耳，脸上写满了震惊与恐惧。他们无法想象，在歌舞升平的盛世之下，竟隐藏着如此可怕的阴谋。
“一派胡言！”李崇终于忍不住了，他猛地抬起头，指着萧远，厉声斥道，“萧远！你休要在这里危言耸听，血口喷人！你说是间谍，便是间谍吗？你说是大案，便是大案吗？我看，你分明是挟兵自重，意图构陷朝中大臣，其心可诛！”
他必须反击。他知道，一旦让萧远继续说下去，自己就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臣是否血口喷人，陛下自有公断。”萧远对李崇的指控置若罔闻，他从怀中取出一份供词和一枚令牌，高高举起，“陛下，此乃北狄间谍的亲笔供词，以及‘秃鹫’网络的信物！请陛下御览！”
内侍连忙将证物呈上。晟文帝接过那份供词，一目十行地看了下去。他的脸色，随着供词的内容，变得越来越难看，越来越铁青。当他看到供词中详细描述了“秃鹫”是如何与李崇勾结，伪造证据，构陷吏部尚书谢渊，并导致其满门抄斩的段落时，他握着供词的手，己经因为愤怒而剧烈地颤抖起来。
“好……好一个国之栋梁！好一个肱股之臣！”晟文帝猛地将供词和令牌砸在李崇的脸上，那枚刻着秃鹫的令牌，正好划破了李崇的额头，留下一道血痕。
“李崇！你还有何话可说！”晟文帝的怒吼，响彻整个太和殿。
李崇瘫倒在地，面如死灰。他知道，自己完了。那份供词，写得太过详细，时间、地点、人物、事件，环环相扣，根本不容他辩驳。而那枚令牌，更是他亲手颁发给下线的信物，是他身为“秃鹫”的铁证！
然而，困兽犹斗。他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但死前，他也要拉上一个垫背的。
“陛下……臣……臣冤枉啊！”他突然像疯了一样，指着萧远，大声喊道，“这……这都是萧远！都是他伪造的证据！他……他才是最大的奸细！他与北狄勾结，是为了……是为了扳倒老臣，独揽军权，他想做第二个谢渊！不！他想做第二个霍光！他想谋反！”
这番狗急跳墙的指控，显得如此苍白无力。一个刚刚呈上通敌铁证的将军，怎么可能是奸细？
萧远冷冷地看着他，就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他没有辩解，只是再次对着晟文帝，沉声说道：“陛下，人证，就在殿外。”
“带上来！”
两名禁军士卫，押着一个被堵住了嘴、戴着头套的犯人，走上了大殿。当头套被摘下的那一刻，所有与李崇相熟的官员，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人，正是常年跟在李崇身边，负责与各路人马接头的那个神秘幕僚！
而更让李崇感到绝望的是，那个幕僚在看到他之后，眼中没有丝毫的愧疚或恐惧，反而露出了一丝诡异的微笑。
“李相，别来无恙啊。”那幕僚的声音，嘶哑而又陌生。
李崇浑身一震，他终于意识到，自己从一开始，就掉进了一个圈套。这个跟了自己十几年，被自己视为左膀右臂的心腹，竟然……竟然是别人安插在自己身边的钉子！
“陛下，”那幕僚对着龙椅方向，朗声说道，“草民本是前朝罪臣之后，蒙萧将军搭救，才得以苟活。十年前，草民奉将军之命，潜伏于李崇身边，十年如一日，只为搜集其通敌卖国的罪证。今日，幸不辱命！”
说完，他从怀中，取出了一本厚厚的账册。
“此乃李崇十年来，与北狄交易的所有账目，以及他安插在朝中各处的所有党羽名单！请陛下过目！”
这本账册，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人证、物证、口供、账册……所有的证据，形成了一个完美而又致命的闭环。铁证如山，不容辩驳！
李崇彻底了下去，他知道，自己己经没有任何翻盘的可能。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输得体无完肤。
晟文帝看着那本写满了罪恶的账册，又看了看殿下跪着的文武百官，他的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悲凉与愤怒。他最信任的丞相，竟是潜伏最深的国贼！这满朝的文武，又有多少，是李崇的党羽？
“来人！”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了最后的指令，“将逆贼李崇，及其所有党羽，全部给朕……拿下！打入天牢，听候发落！抄没其全部家产！朕要……诛他九族！”
“陛下圣明！”满朝文武，山呼万岁。那些曾经依附于李崇的官员，此刻更是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生怕自己被牵连进去。
一场持续了近十年的阴谋，一个权倾朝野的奸相，就在这个看似寻常的早朝，以一种雷霆万钧的方式，轰然倒塌。
萧远站在大殿中央，听着周围山呼海啸般的“万岁”声，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胜利的喜悦。他只是缓缓地转过身，目光穿过人群，望向了宫门之外，那个他日夜牵挂的方向。
他知道，在那个方向，有一个女子，正在等着这个消息。
他的婉凝，终于，可以沉冤得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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