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衍不在的第二天,我拥有了短暂喘息和布局的空间。但精神的弦并未放松分毫,反而因孤独而更加紧绷,任何细微的声响——楼板的吱嘎、水管的水流、甚至冰箱的压缩机启动——都能让我瞬间进入戒备状态。
我将采集到的纤维样本带去了法医中心。没有使用官方渠道,而是动用了个人关系,找到了微量物证鉴定科一位信得过的老同事,以“协助一个外部研究项目,需要背景对照分析”为名,请他帮忙进行初步检验。我提供的说辞是研究城市不同区域人群的衣物纤维携带特征,这在我们专业领域内并非罕见。
“林法医,你最近气色不太好啊。”老同事接过样本袋,关切地看了我一眼,“是不是‘编号17’那个案子压力太大了?”
我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揉了揉太阳穴:“是啊,有点棘手,再加上家里那位出差,可能没休息好。”
“理解理解,你们这行,费神。”他点点头,没再多问,将样本收好,“结果出来我发你加密邮箱。”
“多谢。”我感激地笑笑,内心却一片冰冷。连旁人都能看出我的“状态不佳”,顾衍那双洞察入微的眼睛,又怎么可能忽略?我必须尽快“恢复”,至少表面上要如此。
回到办公室,我强迫自己处理积压的行政文件和几个常规案件的报告。笔尖在纸面上滑动,书写的却是完全抽离的专业术语,大脑的一部分如同后台程序般持续运行,分析着压力感应片的数据,揣测着影梭那边的进展,以及……规划着顾衍回来后,我该如何表演。
下午,我提前离开了中心。没有回家,而是去了一家大型超市,进行了一次“正常妻子”的采购。我仔细挑选了顾衍偏爱的食材,他喜欢的牌子的咖啡豆,甚至买了一束新鲜的百合——他曾经说过,百合的香气能让家里显得温馨。
提着沉重的购物袋回到家,我开始忙碌。炖上他爱喝的汤,精心准备了几道他称赞过的菜肴。厨房里烟火气升腾,食物的香味逐渐弥漫开来,掩盖了那若有若无的古龙水味,也暂时驱散了一些我心中的阴霾。这种身体上的忙碌,某种程度上是一种麻醉,让我暂时不用去思考那些黑暗的真相。
傍晚,我的加密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影梭发来的信息,没有内容,只有一个加密文件的传输提示。
我的心跳骤然加速。放下手中的汤勺,我锁上书房门,连接手机热点,输入复杂的密码,打开了文件。
关于苏晴的信息扑面而来。
影梭的效率高得惊人。报告显示,苏晴,二十六岁,毕业于本市一所知名大学的建筑设计系,曾是顾衍的首系学妹。在校期间,她就是顾衍狂热的崇拜者,公开宣称顾衍是她的“灵感缪斯”和“人生目标”。毕业后,她凭借优异的成绩和顾衍的推荐信,进入了一家不错的建筑设计事务所。
然而,大约两年前,她的职业生涯和个人生活都出现了断崖式的变化。她先是辞去了事务所的工作,理由含糊不清。随后,她的社交媒体更新频率锐减,从原本分享设计灵感、旅行照片的活跃用户,变成了几乎沉默的账号。近一年的更新,多是转发一些晦涩的哲学句子或黑暗风格的画作,配文充满消极和宿命感。
银行流水显示,她辞去工作后,没有固定的工资入账,但每隔几个月,会有一笔来自海外离岸公司的、数额不小的款项汇入她的账户。汇款备注是“设计咨询费”。
更关键的是,影梭通过一些非常规手段,恢复了她部分被删除的通讯记录碎片。在“编号17”楚婷婷失踪前一周,苏晴与一个未实名登记的电话号码有过数次短暂通话。而那个号码,在楚婷婷失踪后第二天,就彻底停止了使用。
影梭在报告最后附注:“目标人物状态极不稳定,有强烈自毁倾向。与顾衍关系密切,经济依附。那个幽灵号码,高度怀疑是顾衍使用的‘一次性工具’。”
合上报告,我靠在椅背上,指尖冰凉。
苏晴的形象在我脑海中清晰起来:一个才华横溢却陷入畸形迷恋的女孩,从崇拜者沦为了帮凶,或许还参与了他那“永恒收藏”的扭曲艺术。但她现在似乎后悔了,恐惧了,所以才有了那封警告短信。她是顾衍的弱点吗?还是他故意抛出的又一个诱饵?
无论如何,苏晴是迄今为止,最接近顾衍犯罪核心的活人。她是突破口,但接触她,风险极高。
就在这时,我的常规手机响了起来。屏幕上跳动的名字,让我的呼吸一滞——顾衍。
我深吸一口气,调整面部肌肉,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法医档案:我的完美丈夫是连环杀》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让声音听起来带着一丝疲惫,但尽量轻松。
“喂?”
“晚晚,”他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背景安静,应该是在酒店房间,“在做什么?”
“刚炖了汤,准备吃饭。”我走到厨房,看着咕嘟冒泡的汤锅,语气自然地汇报,“买了你喜欢的那个牌子的咖啡豆,等你回来就能喝到新鲜的。”
“真乖。”他的声音里带着笑意,似乎很满意,“我这边会议提前结束了,明天下午的飞机回来。”
明天下午……比原计划提前了大半天。我的心猛地一沉。是工作真的顺利,还是他察觉到了什么,急于回来确认我的“状态”?
“这么快?”我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是惊喜,而非紧张,“那……那我明天晚上多做几个菜。”
“好。”他顿了顿,声音放得更柔,“你听起来好多了,我也就放心了。”
“嗯,一个人静静,想想工作上的事,感觉理顺了不少。”我顺着他的话往下说,给自己之前的“异常”和现在的“恢复”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们又聊了几句无关痛痒的日常,他嘱咐我关好门窗,早点休息。
挂断电话,我握着发烫的手机,手心沁出冷汗。
他提前回来了。
表演,必须提前进入高潮。
我看着灶台上跳跃的蓝色火苗,汤的香气依旧,但在我闻来,却混合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腐败的气味。这顿我为自己准备的、试图找回一丝生活实感的晚餐,突然变得难以下咽。
我关掉火,将精心准备的菜肴一一倒入厨余垃圾处理器。机器发出沉闷的轰鸣,如同碾碎我最后一点虚假的平静。
第二天,我请了假。上午,我再次检查了所有布设的传感器和纤维贴,确认万无一失。下午,我去了美容院,做了一个舒缓的护理,让自己看起来气色好些。然后,我去商场,买了一条顾衍会喜欢的、风格柔美的裙子。
傍晚,我换上新裙子,化上淡妆,在镜前练习了许久那个带着依赖和欣喜的笑容。当门外终于传来钥匙转动锁孔的声音时,我的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但脸上,己经挂好了无懈可击的面具。
门开了,顾衍带着一身风尘和那熟悉的、令人窒息的古龙水味走了进来。他看起来有些疲惫,但眼神在落到我身上的瞬间,亮了起来,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和……占有欲。
“我回来了。”他放下行李箱,张开双臂。
我迎上去,投入他的怀抱,将脸埋在他胸前,贪婪般深吸一口气——不是迷恋,而是为了铭记这死亡的气息,同时用带着鼻音的、撒娇般的声音说:
“欢迎回家。”
他紧紧抱着我,力道大得几乎让我骨骼生疼,仿佛要将我揉碎进他的身体里。他的吻落在我的发顶,温柔而缱绻。
“想我了吗?”他在我耳边低语,热气拂过耳廓。
我抬起头,眼中漾着恰到好处的水光,用力点头,用一个更深的拥抱作为回答。
晚餐在“温馨”的氛围中进行。我为他夹菜,听他讲述出差的趣闻,适时地发出轻笑。我们仿佛又回到了最初新婚时那段甜蜜的时光,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的香气、柔和的灯光以及……精心编织的谎言。
他看着我,眼神深邃,带着审视,也带着满足。他似乎相信了,相信他的“作品”正在按照他的预期,在经历短暂的“调试期”后,重新回归他设定的轨道,变得更加温顺,更加依赖。
只有我自己知道,在这副温顺的皮囊下,每一根神经都如同拉满的弓弦,每一个笑容都需要消耗巨大的能量来维持。他递过来的每一杯水,我都借口汤太咸需要多喝水,在他不注意时倒掉大半;他夹到我碗里的每一块肉,我都巧妙地用米饭盖住,或者趁他转头时迅速拨到骨碟里。
这不是共进晚餐,这是一场在餐桌上进行的、关乎生死存亡的消耗战。他的温柔是裹着糖衣的砒霜,他的关怀是扼住喉咙的软绳。
而这,仅仅是他归来后的第一个夜晚。
漫长的、需要时刻扮演“甜蜜妻子”的战役,才刚刚开始。这剂甜蜜的毒药,我必须面带微笑,一滴不剩地饮下,首到我找到解药,或者,成为他橱窗里永恒的“藏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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