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幽暗的隧道，刺眼的阳光让秦陌下意识眯起了眼。
眼前是一片郁郁葱葱的山谷，参天古木遮天蔽日，藤蔓如虬龙般缠绕在树干上，五颜六色的奇花异草散发着奇异的香气。与黑风岭的阴森不同，这里充满了蓬勃的生机，却又处处透着诡异——入耳的兽吼明明近在咫尺，视线所及却连一只飞鸟都看不到。
“这就是万妖谷？”姬嫣然握紧软剑，警惕地环顾西周，“太安静了。”
秦陌点头，指尖捏了个法诀，一丝灵力探向地面。土壤中蕴含着浓郁的妖气，却异常温顺，仿佛被某种力量驯服过。他从怀中取出玉简，上面的地图在接触到谷中空气后，竟自动亮起，指引的方向指向谷心的一片迷雾。
“智之试炼，应该就在那片迷雾里。”秦陌指着谷心，那里的雾气呈灰白色，与周围的翠绿格格不入，像是一块巨大的棉花糖悬浮在林间。
两人小心翼翼地向谷心靠近，沿途的草木越来越奇特——会动的含羞草，能发出笑声的蘑菇，还有流淌着七彩液体的小溪。最让他们心惊的是，那些看似温顺的植物，在他们靠近时，叶片会悄悄转向，像是在暗中监视。
“这些植物有问题。”姬嫣然停下脚步，指着一株开着血色花朵的植物，“这是‘噬心花’，传说中会吞噬靠近者的记忆，怎么会在这里成片生长？”
秦陌凑近观察，噬心花的花瓣上布满了细小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他运转灵力，指尖弹出一道火焰，落在花瓣上。
“滋啦——”
花瓣瞬间蜷缩，发出凄厉的尖叫，像是孩童的哭泣。周围的噬心花纷纷躁动起来，血色花瓣同时转向，空气中弥漫开一股甜腻的香气。
“不好，这香气能迷惑神智！”秦陌连忙捂住口鼻，拉着姬嫣然后退，“快屏住呼吸！”
姬嫣然早己运起清心咒，闻言点头，跟着他快速离开噬心花生长的区域。首到走出数十丈，那股甜腻的香气才消散，两人这才敢大口喘气。
“万妖谷比黑风岭更危险。”姬嫣然心有余悸，“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可能是杀人的利器。”
秦陌没有说话，只是眉头皱得更紧。他能感觉到，有一道无形的目光一首在注视着他们，那目光不带有恶意，却充满了审视，像是在评估什么。
继续前行了约半个时辰，两人终于来到谷心的迷雾前。灰白色的雾气翻滚不休，隐约能看到雾中有光影流动，像是有人在里面走动。
“这雾不对劲。”秦陌伸手触碰迷雾，指尖刚一接触，就感觉一股吸力传来，仿佛要将他的神识拽入其中。他猛地收回手，指尖竟残留着淡淡的符文印记。
“是阵法。”姬嫣然认出了印记，“这是上古流传下来的‘迷雾阵’，阵中幻境丛生，稍有不慎就会被困在里面，永世不得超生。”她从怀中摸出一枚龟甲，“这是我母亲留下的‘破幻龟甲’，或许能派上用场。”
龟甲古朴，上面刻着八卦符文，散发着微弱的土黄色光芒。秦陌接过龟甲，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着精纯的防御之力。
“走吧。”秦陌将龟甲递给姬嫣然，“你拿着，我来开路。”
两人深吸一口气，踏入了迷雾阵。
刚进入迷雾，周围的景象就瞬间变化。参天古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熟悉的庭院——正是秦家老宅的院子！
秦陌瞳孔骤缩，只见父亲秦战正坐在石桌旁喝茶，母亲在一旁修剪花枝，年幼的他则拿着木剑，在院子里笨拙地挥舞。
“阿陌，过来，爹教你练剑。”秦战笑着招手，声音温和。
秦陌的心脏剧烈跳动，几乎要落下泪来。这是他无数次在梦中见到的场景，真实得让他几乎以为时光倒流。
“爹……娘……”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触碰那熟悉的身影。
“秦陌，醒醒！”
姬嫣然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一丝焦急。她手中的破幻龟甲爆发出耀眼的光芒，眼前的庭院如同破碎的镜子般裂开，重新变回翻滚的迷雾。
秦陌猛地回过神，冷汗瞬间浸湿了衣衫。他刚才差点就沉浸在幻境中，无法自拔。
“这阵法能勾起人最深的执念。”姬嫣然脸色苍白，破幻龟甲的光芒暗淡了许多，“你刚才看到了什么？”
秦陌苦笑：“我爹娘。”
姬嫣然沉默片刻，低声道：“我看到了姐姐，她说她被困在阵中，让我救她。”看来这阵法会根据每个人的弱点，制造出不同的幻境。
两人不敢再大意，紧紧跟在一起，由姬嫣然拿着破幻龟甲在前引路。迷雾中不断有幻境出现——有时是秦家灭门的惨状，有时是苍玄国皇室的内乱，甚至还有两人被幽冥殿追杀的场景，每一次都逼真得让人胆寒。
靠着破幻龟甲和彼此的提醒，他们艰难地在迷雾中穿行。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丝光亮。
那是一间古朴的石室，石室中央的石台上，放着一块闪烁着蓝光的水晶，水晶周围刻着复杂的符文，正是智之试炼的核心——“问心镜”。
“我们到了。”秦陌松了口气，走进石室。
刚踏入石室，问心镜突然亮起，一道柔和的光芒射向秦陌与姬嫣然。
“智之试炼，答题三问。答对者，可得源核线索；答错者，永世困于幻境。”一个苍老的声音在石室中回荡，显然是守核人留下的神念。
秦陌与姬嫣然对视一眼，点头道：“请出题。”
问心镜上浮现出第一行字：“神魔本同源，为何而战？”
秦陌眉头微皱。这个问题，他曾在秦家古籍中看到过争论，却没有标准答案。他沉吟片刻，开口道：“因道不同。神求秩序，魔求自由，道不同，故不相为谋。”
问心镜闪烁了一下，蓝光变得明亮了几分，显然是认可了他的答案。
第二行字浮现：“混沌源核若现世，三界将如何？”
姬嫣然接口道：“或重生，或毁灭。源核本是创世之力，善用则生，滥用则灭。”
问心镜再次亮起，光芒比之前更甚。
第三行字缓缓浮现，也是最关键的一问：“若为守护人界，需牺牲所爱之人，你愿不愿意？”
这个问题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秦陌心上。他脑海中瞬间闪过母亲推他入石缝的身影，闪过老鬼在锁灵塔自爆的决绝，闪过姬月璃失踪前的嘱托……
牺牲所爱之人？
他紧咬着牙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姬嫣然也沉默了，清澈的眼眸中闪过挣扎。作为皇室成员，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守护往往伴随着牺牲，但真要让她亲手做出选择，却比登天还难。
石室中一片寂静，只有问心镜的光芒在静静流淌。
良久，秦陌抬起头，眼中虽有痛苦，却异常坚定：“我不愿。但若牺牲一人能换万人活，我会带着她的份，一起守护这人间。”
姬嫣然也抬起头，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异常清晰：“我会寻找第三种可能。守护的意义，不是牺牲，而是让所有人都能好好活着。”
问心镜猛地爆发出璀璨的光芒，将整个石室照得如同白昼。光芒散去后，石台上的蓝光水晶化作一道流光，融入秦陌手中的玉简。玉简上的地图再次更新，不仅标注了心之试炼的位置，还多了一行小字：
“心之试炼，非勇力可破，唯诚者能过。”
同时，石室的墙壁缓缓打开，露出一条通往谷深处的通道。
“我们通过了。”姬嫣然松了口气，脸上露出笑容。
秦陌却看着那行小字，眉头紧锁。诚者能过？这心之试炼，到底在考验什么？
他隐隐有种预感，接下来的考验，或许比力与智的试炼，更加艰难。
两人休息片刻，整理好状态，走进了通往心之试炼的通道。通道尽头，隐约传来海浪般的呼啸声，像是有什么恐怖的存在在等待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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