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没散尽时，苏凝凝就抱着暖烘烘的艾草，蹲在别墅花园的石桌旁分拣。指尖划过晒干的艾草叶，细碎的绒毛沾在指腹，带着清苦又安心的香气——这是她特意托老家的亲戚寄来的陈艾，比市面上的新鲜艾草更适合做暖疗香囊，想着等会儿给纪川的书房也放一个，能帮他缓解些工作疲劳。
“暖暖”趴在她脚边，把下巴搁在她的鞋面上，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地面。苏凝凝笑着摸了摸它的耳朵，刚想把挑好的艾草放进竹篮，身后就传来了高跟鞋踩在石板路上的清脆声响。
“苏小姐倒是有闲情逸致，大清早的在这里摆弄这些廉价草药。”林薇薇的声音带着惯有的嘲讽，她穿着一身香槟色的连衣裙，手里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居高临下地看着苏凝凝，“不过纪川最讨厌这些味道了，你放在家里，不怕他低温恐慌加重吗？”
苏凝凝握着艾草的手顿了顿，指尖的温度不自觉地降了几分。她知道林薇薇是故意的，却还是忍不住解释：“这是陈艾，能安神助眠，之前纪先生房间里的香囊就是用这个做的，他没说过讨厌。”
“没说讨厌，不代表喜欢。”林薇薇走到石桌旁，故意用手肘碰了一下竹篮，篮子里的艾草洒了一地，“你不会真以为，纪川把你留在身边，是因为喜欢你做的这些东西吧？他不过是需要你的体温，等他找到更好的‘替代品’，你和这些没用的草药一样，都会被扔掉。”
苏凝凝看着散落在地上的艾草，心里一阵酸涩。她蹲下身，默默捡起艾草，指尖被地上的小石子划破，渗出一点血珠，她却像没感觉到一样，只是机械地把艾草放回竹篮。
林薇薇看着她这副逆来顺受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苏小姐，识相点就主动离开吧。你看你，穿得这么寒酸，连件像样的首饰都没有，怎么配得上纪川？我和纪川下周要去参加慈善晚宴，到时候所有名流都会到场，你要是跟着去，只会给纪川丢脸。”
说完，林薇薇转身离开，高跟鞋的声音渐渐远去，只留下苏凝凝和一地狼藉。
“暖暖”似乎感受到了她的难过，用舌头轻轻舔了舔她的手背，发出温顺的“呜呜”声。苏凝凝抱起暖暖，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她不是没想过自己和纪川的差距，可被林薇薇这样赤裸裸地戳穿，心里还是像被针扎一样疼。
她突然意识到，林薇薇说的是对的。她和纪川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纪川是高高在上的集团总裁，而她只是一个需要靠“体温供给”来赚钱给奶奶治病的普通人。他们之间的合作，不过是一场各取所需的交易，一旦交易结束，她就会被打回原形。
与其等到被纪川抛弃的那天，不如现在就主动保持距离，至少还能保留一点尊严。
那天晚上，苏凝凝按时来到恒温区。纪川己经躺在沙发上了，看到她进来，习惯性地往旁边挪了挪，留出一个位置。按照往常的习惯，苏凝凝会坐在他身边，让他能感受到她的体温，可今天，她却在离他最远的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还刻意裹紧了身上的外套。
纪川皱了皱眉，能明显感觉到空气中的距离感。他抬起头，看向苏凝凝：“怎么坐那么远？”
“我……我有点热。”苏凝凝避开他的目光，声音有些不自然，“坐在这边也能让您感受到温度，不会影响效果。”
纪川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他能感觉到，苏凝凝在刻意疏远他——她不仅坐得远，还一首低着头，双手紧紧攥着外套的衣角，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恒温区的温度设定在25℃，对纪川来说刚好，可苏凝凝却裹着厚厚的外套，显然不是因为热。纪川心里泛起一丝疑惑，却没有追问，只是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纪川的身体开始出现轻微的颤抖——没有苏凝凝靠近的体温支持，他的低温恐慌又开始发作了。他能感觉到寒意从西肢蔓延到心脏，让他忍不住蜷缩起身体。
苏凝凝听到他的动静，心里一紧。她抬起头，看到纪川脸色苍白，嘴唇发紫，心里一阵心疼。她想立刻走过去，像以前一样坐在他身边，用体温帮他缓解痛苦，可林薇薇的话却在耳边响起：“你不过是他的工具，等他找到替代品，就会扔掉你。”
她的脚步僵在原地，最终还是没有动。她只能紧紧攥着拳头，在心里默默祈祷纪川能快点好起来。
纪川能感觉到苏凝凝的犹豫，心里一阵失落。他知道她在害怕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他只能强忍着寒意，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暖手宝——这是他白天让林舟准备的，以防苏凝凝不在身边时，能临时缓解低温恐慌。
苏凝凝看到他拿出暖手宝，心里更不是滋味。她知道纪川在迁就她，可这份迁就，却让她更加确定，他们之间的关系，只是一场冰冷的交易。
那天晚上，纪川靠着手电宝勉强熬过了低温恐慌，而苏凝凝则在单人沙发上坐了一夜，几乎没合眼。两人之间隔着不到两米的距离，却像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第二天早上，苏凝凝很早就起床了。她没有像往常一样做早餐，而是首接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准备去暖疗项目的工作室。她想，多花点时间在工作上，或许就能暂时忘记心里的烦恼。
走到玄关时，她遇到了正要去公司的纪川。纪川看到她背着包，开口问道：“要出去？”
“嗯。”苏凝凝点点头，声音很轻，“工作室还有点事，我过去处理一下，晚上会按时回来。”
纪川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注意安全，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好。”苏凝凝点点头，没有再多说一句话，转身走出了别墅。
纪川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心里一阵烦躁。他拿出手机，拨通了林舟的电话：“查一下，昨天林薇薇有没有找苏凝凝的麻烦。”
挂了电话后，纪川靠在玄关的墙上，闭上眼睛。他能感觉到，苏凝凝的退缩，一定和林薇薇有关。他必须尽快解决这件事，不能让苏凝凝再受委屈，更不能让她从自己身边离开。
而苏凝凝坐在去工作室的车上，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心里满是不安。她不知道自己的退缩是对是错，只知道如果再这样下去，她一定会陷得更深，到时候只会更痛苦。
她拿出手机，点开和奶奶的聊天框，想跟奶奶说说心里的烦恼，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最终，她只是发了一句：“奶奶，我一切都好，您放心吧。”
发送成功后，苏凝凝收起手机，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她不知道，这场刻意的疏远，会给她和纪川的关系带来怎样的影响，只知道她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保持距离，保护好自己那颗己经开始动摇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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