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祖大典结束后的第三日，沈明远独自留在了靖安侯府二房的旧宅。往日里疏于打理的书房，经丫鬟打扫后虽显整洁，却仍透着几分岁月的沉寂。他坐在书桌前，指尖拂过桌面上的旧物 —— 一本泛黄的诗集，一支磨损的毛笔，还有一个早己褪色的锦盒，那是苏婉娘生前最爱的首饰盒。
自从清欢出嫁，他便很少再踏入这间书房，怕触景生情，更怕面对那份对亡妻的亏欠。可前日祭祖时，沈明轩的挑衅与自己的挺身而出，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尘封的记忆，让他忽然意识到，当年婉娘的死，或许并非 “突发恶疾” 那么简单。太医虽指证柳氏下毒，可具体的下毒方式、毒源，以及婉娘生前是否留下过线索，他竟从未仔细追查过。
深吸一口气，沈明远打开了那个褪色的锦盒。里面除了几件苏婉娘的首饰，还有一张折叠整齐的素笺。他从未见过这张纸，想来是婉娘生前藏在盒底的。展开素笺，上面是苏婉娘清秀的字迹，却只写了一半，墨迹戛然而止：“近日总觉心口发闷，夜不能寐，饮下柳氏送来的安神汤后，竟愈发昏沉…… 恐是……”
“恐是” 之后，只有一道深深的墨痕，像是写到一半突然晕厥，或是被人打断。沈明远的心脏猛地一缩 —— 婉娘果然对柳氏送来的安神汤起了疑心！可这张素笺为何会被藏起来？是她察觉危险，特意留下的线索，还是被柳氏发现后，未能销毁干净？
他继续在锦盒里翻找，指尖突然触到一个硬物，是藏在盒底夹层里的一个小巧的银质药瓶。瓶身上没有任何标记，打开瓶塞，里面残留着少量褐色的药渣，散发着淡淡的苦涩气味，与寻常的安神汤味道截然不同。
沈明远拿着素笺和药瓶，手不住地颤抖。他忽然想起，婉娘去世前半个月，曾对他说过 “柳氏近日格外殷勤，总送来各种补品”，当时他只当柳氏是碍于妯娌情分，并未在意，如今想来，那些 “补品” 恐怕早己被下了毒！
“清欢…… 萧玦……” 沈明远喃喃自语，他知道，仅凭这张素笺和药瓶，还不足以查清所有真相，必须立刻将此事告诉女儿和女婿，让他们帮忙追查。
当天下午，沈明远便带着素笺和药瓶，赶到了镇北侯府。沈清欢和萧玦看到素笺上的字迹与药瓶，脸色都凝重起来。
“娘果然留下了线索！” 沈清欢握着素笺，眼眶泛红，“这安神汤定是柳氏下毒的关键，可这药瓶里的药渣，又是什么？”
萧玦接过药瓶，仔细闻了闻，又用银针蘸取少量药渣，放在火上灼烧，银针竟微微发黑。“这药渣里含有剧毒，并非普通的安神药材。” 他脸色沉了下来，“看来柳氏不仅在安神汤里下了慢性毒药，还可能用其他毒药辅助，加速苏夫人的病情。”
沈明远叹了口气：“都怪我，当年太过大意，婉娘说过的话，我竟没放在心上。若是早发现这张素笺和药瓶，或许……”
“爹，您别自责。” 沈清欢打断他的话，语气坚定，“现在发现这些线索也不晚。我们可以拿着药渣去太医院，让太医辨认这是什么毒，再顺着安神汤的线索，追查当年柳氏是如何获取毒药，又是如何让娘喝下的。”
萧玦点头：“我明日就带药渣去太医院，找最权威的李太医辨认。另外，我们还可以重新审问当年府里的老仆，尤其是负责给苏夫人送药、煎药的丫鬟，或许能找到更多线索。”
次日，萧玦带着药渣前往太医院。李太医仔细辨认后，脸色凝重地说：“侯爷，这药渣里含有‘牵机引’的成分，云飞南宫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这是一种罕见的慢性毒药，服用后会让人逐渐出现心口发闷、头晕目眩、西肢无力等症状，最后因心肺衰竭而亡，且死后很难查出毒源，除非有残留的药渣或毒物样本。”
“牵机引？” 萧玦眉头紧蹙，“这种毒药从何而来？寻常人能否获取？”
“‘牵机引’的配方极为复杂，且需要多种罕见的药材，寻常人根本无法配制。” 李太医说道，“据我所知，这种毒药曾在宫中出现过，后来因过于阴毒，被陛下下令销毁了所有配方，如今只有少数前朝旧臣或精通毒术的人，才可能拥有。”
萧玦心中一动 —— 前朝旧臣？李嵩曾与江南的前朝余孽有往来，柳氏会不会是通过李嵩，获取了 “牵机引”？
他立刻赶回侯府，将李太医的话告诉了沈清欢和沈明远。沈清欢沉思片刻，说道：“柳氏的父亲曾是前朝官员，后来归顺我朝，说不定手中还留有前朝的人脉。李嵩是柳氏父亲的门生，柳氏通过李嵩联系前朝余孽，获取‘牵机引’，并非不可能。”
“那我们现在就去提审李嵩！” 沈明远激动地说，“一定要让他说出‘牵机引’的来源，以及柳氏下毒的全部真相！”
萧玦点头：“我这就安排。不过李嵩己被流放三千里，提审需要陛下的旨意。我现在就进宫面圣，禀明此事。”
陛下得知此事后，也十分重视，当即下旨，命人将李嵩从流放之地押回京城，交由萧玦审问。
几日后，李嵩被押回京城，关入大牢。萧玦亲自提审，面对 “牵机引” 的证据和苏婉娘的素笺，李嵩起初还想抵赖，可当萧玦拿出他与前朝余孽往来的书信，以及柳氏通过他购买毒药的账目时，他终于崩溃了。
“是柳氏！是柳氏让我联系江南的前朝余孽，购买‘牵机引’！” 李嵩瘫倒在地，声音颤抖，“她说她丈夫沈明哲无能，二房却越来越受老夫人重视，苏婉娘还生下了女儿沈清欢，将来二房定会压过长房，所以她要先下手为强，毒死苏婉娘，再慢慢吞掉二房的家产！”
“那她是如何让苏婉娘喝下毒药的？” 萧玦追问。
“她先是在苏婉娘的安神汤里加入少量‘牵机引’，让苏婉娘逐渐生病，然后又以‘补身体’为由，送来含有其他毒药的补品，加速苏婉娘的死亡。” 李嵩如实招供，“苏婉娘察觉不对劲后，曾想告诉沈明远，可柳氏提前买通了苏婉娘身边的丫鬟，监视她的一举一动，还销毁了大部分证据，只留下了那张没写完的素笺和药瓶，被苏婉娘藏了起来。”
真相终于大白。沈明远站在大牢外，听到李嵩的招供，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他终于知道，婉娘当年承受了多少痛苦与恐惧，而自己却没能保护好她。
沈清欢握着父亲的手，轻声安慰：“爹，娘的冤屈终于彻底洗清了。她在天有灵，定会安息的。”
萧玦看着父女俩，心中也松了口气。虽然柳氏己死，但查清苏婉娘的死因，找到所有证据，也算是给了二房一个交代，给了苏婉娘一个告慰。
夕阳下，三人并肩走出大牢。沈明远抬头望着天空，仿佛看到了苏婉娘的笑容。他知道，婉娘的仇终于报了，而他也终于可以放下心中的愧疚，好好守护女儿，守护这个家。
而这场跨越多年的阴谋，也终于在找到关键线索、查清所有真相后，画上了圆满的句号。沈清欢和萧玦相视一笑，他们知道，未来的日子里，他们将不再被过去的阴影笼罩，而是可以带着这份真相与告慰，迎接更加光明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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