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宏斌跌坐回椅子上，双手捂着脸，挣扎了足足一分钟，才在陈凡平静却极具压迫感的注视下，嘶哑着开口。
“李翠花……是我半年前的一个病人……尿毒症晚期，需要长期透析，家里条件很困难……”
他断断续续地讲述起来。
当时，李翠花的丈夫凑了一笔钱，想请张宏斌主刀做一个能延长生存期的手术。张宏斌见对方不懂行，又求医心切，便动了歪心思。他夸大手术难度和效果，收取了远超标准的高额“专家费”，并且使用了部分效果并不稳定、但回扣更高的耗材。
结果，手术过程中出现严重并发症，李翠花没能下手术台。
“我……我真没想害死她！我只是想多拿点……”张宏斌声音带着哭腔，“她死后，她丈夫来闹过几次，我让保安把他赶走了，后来赔了点钱，他们家里也没人了，这事就算压下去了……我没想到，没想到她会……”
陈凡听着，心里冷笑。
没想害死？但贪婪和渎职，确实间接导致了病人的死亡。怪不得李翠花怨气这么重，滞留人间不肯离去。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陈凡淡淡道，“你赚了黑心钱，害了人命，她来找你索命，天经地义。”
张宏斌一听，更是面无人色：“陈大师，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那笔钱我加倍退还给她的家人！不，我捐出去！只求你救救我！我还不想死啊！”
陈凡没说话，他看似在考虑，实则目光再次落到了手机APP上。
【提示：目标怨灵‘李翠花’因感知到目标人物的恐惧与悔意，怨气略有波动。可使用‘鬼门十三针·阴间模式——定魂’，暂时稳定其状态，中断索命进程，并进行初步沟通。】
【是否消耗10功德点，临时解锁‘鬼门十三针-定魂’技能？（首次解锁优惠）】
才10点？还是首次优惠？看来地府为了KPI，也挺拼。
陈凡心里吐槽，但还是选择了“是”。账户里之前完成某个小任务攒的15点功德，瞬间只剩5点。
一股微凉的、带着玄奥信息流的能量，仿佛凭空注入他的脑海和指尖。关于“定魂针”的施针要领、运针法门，瞬间了然于胸。
他抬起头，对惶恐不安的张宏斌说：“想活命，就照我说的做。”
“第一，你贪污的那笔钱，连本带利，以李翠花的名义，捐给正规的尿毒症救助基金会。我要看到捐款凭证。”
“第二，准备好三样东西：一碗清水，一面旧镜子，还有……你的一滴中指血。”
张宏斌现在对陈凡是言听计从，连忙点头，亲自跑去准备。
东西很快备齐。陈凡让张宏斌坐在办公室中间的椅子上，将那碗清水放在他面前的地上，旧镜子靠在碗后面。
然后，他取出随身携带的一个古朴针盒——这是他家传的，三年前地府门口用的也是这个。里面是十三枚长短不一的银针，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光。
他拈起一根中等长度的银针。
“可能会有点感觉，忍着点。”
话音未落，陈凡眼神一凝，出手如电！
银针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寒意，精准地刺入了张宏斌头顶的百会穴！针尖入肉仅半分，但一股阴寒的气息瞬间顺着针体导入！
张宏斌浑身一颤，感觉一股凉气从天灵盖首冲脚底，眼前似乎花了一下。
而在陈凡的阴阳眼中，他看到那根扎在张宏斌百会穴上的银针，仿佛成了一个锚点，散发出柔和的白光，将那躁动不安、试图反抗的女鬼李翠花，暂时“定”在了原地，她身上翻涌的黑色怨气，也平息了不少。
“李翠花。”陈凡开口，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首接作用于灵体，“听得见我说话吗？”
靠在墙边的旧镜子里，模糊地映照出张宏斌的身影，但在那身影之后，一个湿漉漉的女人轮廓，若隐若现。
张宏斌也看到了镜子里的异象，吓得浑身僵硬，大气都不敢出。
镜中的女影动了动，似乎在“看”向陈凡。
一个充满怨恨和悲伤的声音，首接在陈凡和张宏斌的脑海中响起：
“为…什…么…拦…我…？他…该…死…！”
陈凡叹了口气，语气放缓了些：“我知道他该死，他做的孽，自有阳间法律和阴司判罚。但你若亲手杀了他，怨气染血，便会化作失去理智的厉鬼，永世不得超生，值得吗？”
“你难道不想亲眼看到他被阳间的法律惩罚？不想看到他用你的名义，去帮助其他和你一样受苦的人，为你积攒阴德，让你能早日放下怨恨，重入轮回，找个好人家吗？”
女鬼李翠花沉默了，身上的怨气再次剧烈波动，但不再是纯粹的杀意，似乎掺杂了挣扎与思考。
陈凡趁热打铁，对吓傻了的张宏斌喝道：“还愣着干什么！对着镜子，对着李翠花，把你刚才跟我说的话，你的忏悔，你的承诺，再说一遍！若有半句虚言，我立刻拔针走人！”
张宏斌一个激灵，连滚带爬地对着镜子，涕泪横流地忏悔起来，赌咒发誓一定按陈凡说的做，捐款、赎罪……
随着他的忏悔和承诺，陈凡看到，女鬼李翠花身上的怨气，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了一小部分。镜中的影子，似乎也不再那么狰狞。
陈凡知道，这事暂时稳住了。
但就在他稍微松懈的瞬间，手机再次震动。
【新任务推送（紧急）：本院地下停尸房，有百年怨灵受阴气刺激，即将苏醒，请即刻前往处理！奖励：功德点+500！】
【警告：此怨灵极具攻击性，可能危及无辜病患与医护人员！】
陈凡心里咯噔一下。
停尸房？百年怨灵？500功德点？
这奖励丰厚的吓人，也危险的吓人！
他看了一眼还在对着镜子忏悔的张宏斌，和暂时被定住的李翠花。
医院的麻烦，看来才刚刚开始。而他这个“鬼医”，想安安稳稳当个护工摸鱼，怕是没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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