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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旧日幻梦

小说: 毕业分手,七年之谜   作者:千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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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深秋,连绵的阴雨带着浸入骨髓的湿冷。林徽蜷缩在城中村一栋老旧居民楼隔出的狭小单间里,窗外是杂错的天线和晾晒的廉价衣物。邻居叮叮咚咚地剁肉声和电瓶车吱吱地刹车声贯穿了这个城市的始末。雨水顺着锈蚀的窗框缝隙渗入,在窗台上留下深色的水渍。

房间里除了一张吱呀作响的铁架床、一个掉漆的简易衣柜和一张摇摇晃晃的旧书桌,几乎再无他物。墙角堆着几个还没来得及完全整理的蛇皮袋,里面是她全部的家当,寒酸得可怜。

母亲那点微薄的遗物和骨灰盒,被她小心翼翼地放在床头,那是她与过去唯一的、也是沉重的联结。林徽将母亲的遗照放在旧书桌上,翻来覆去地着相框。

“妈妈,妈妈。”

“妈妈,我们搬家了。”

“妈妈,下次,下次我们换一个宽敞明亮的地方好吗?”

“妈妈,你说人死后,会有灵魂吗?你还会在我身边陪着我吗?”

林徽的喉咙发出着呢喃。

一首以来,她和母亲的关系更像是爱恨交织的姐妹。在林徽的记忆里,妈妈好像是那个永远需要她照顾的小孩。周云雪的职业并不稳定,有时白天在餐厅里当服务员;有时又在晚上出门去酒吧买卖洋酒。这么年以来,周云雪陪伴林徽的时间很少,但至少保证了她的生活学习开销。

她未曾提及自己的艰辛,但深夜悄悄地掩门离去,大清早的悄声归来,林徽都知道。周云雪繁忙的工作常常让林徽自己做饭、洗衣服、拖地,这也让林徽在很小的时候便知道生活的艰辛与不易。

闲暇的时候,母女俩也会躺在床上,幻想着终有一天可以住进自己的房子,拥有独立的房间,有一个崭新的化妆台,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护肤品。林徽也时常问周云雪,我的爸爸呢。周云雪从来也没有正面回答过。

林徽不知道的是,周云雪私下找过很多次。可终究,林国栋始终没有理会过这个无名无份的私生女。生活的这么仿佛一把无声利器,划破了周云雪的希望。她开始呼朋唤友,打工之余用麻将来消遣自己无聊的人生。一开始还好,经常一赢钱就开心地给林徽展示各式各样的新衣服,后来赌得越来越大,输得精光。但凡她输钱了,就会借酒消愁。

俗话说,借酒消愁,愁更愁。她不想发泄在林徽身上,可每次都发泄在了林徽身上。

“你个拖油瓶!”

“要是没有你,我肯定跟李总结婚了!说不定现在在哪儿享着清福。”

酒后的言语宛如尖刺穿了林徽的心。

到了第二天,周云雪又会若无其事的跑到林徽面前,自顾自地说道:“宝贝儿~看看妈妈给你买了什么新衣服。”

有时候林徽也觉得恍惚,觉得周云雪的种种反差怕不是脑子有问题。亲昵的时候万分柔情,决裂的时候,摔碎的杯碗感觉都可以重新砌一堵墙了。

林徽想着这些过往。

但她真的走了,是这个人从世界上消失了。

失业、巨债、举目无亲、生父的逼迫……这些冰冷的现实像沉重的铁链,将她牢牢锁在这片绝望的泥沼里。她甚至没有时间,也没有力气去悲伤。生存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她刚从一个讨债公司的电话里脱身,对方语气凶狠,威胁着要上门泼漆、曝光她所谓的“恶劣行径”。她麻木地挂断,将那个号码拉入黑名单——这个新号码的通讯录里,几乎一半是各种贷款公司和催债的号码。

身体疲惫到了极点,大脑却异常清醒,或者说,是一种麻木的空转。她环顾着这间比之前出租屋更加破败、更加逼仄的容身之所,看着窗外灰暗压抑的天空,一种巨大的不真实感攫住了她。

灵魂仿佛抽离了这具困顿的躯壳,漂浮起来,穿过时间的迷雾,跌跌撞撞地坠入了另一个时空——那个阳光灿烂、连风都带着青草甜香的大学校园。

……

南大的梧桐大道,枝叶繁茂,阳光透过缝隙洒下斑驳的光点。年轻的林徽抱着几本厚重的金融学教材,快步走在去图书馆的路上,马尾辫在脑后轻盈地摆动,脸上带着专注而明亮的光彩。虽然衣着朴素,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和简单的T恤,却掩盖不住那股蓬勃的朝气和优异的成绩带给她的自信。

“喂!林徽!等等!”

一个清朗又带着点懒洋洋意味的男声从身后传来。

林徽脚步一顿,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除了那个金融系的风云人物、走到哪里都像自带聚光灯的杨光,不会有别人。

她假装没听见,加快脚步。不是讨厌他,而是……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他太耀眼,家世太好,身边总是围绕着各色各样的朋友和倾慕者。而她,只是一个需要拼命拿奖学金、课余时间还要打工赚生活费的普通学生。他们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然而杨光腿长,几步就追了上来,毫不客气地与她并肩而行,嘴角勾着惯有的、有点痞气的笑容:“跑什么呀?我又不吃人。”

“我去图书馆占座。”林徽目不斜视,语气尽量平淡。

“巧了,我也去。”杨光笑得一脸无辜,“一起啊,顺便讨论一下上周那个案例学习,我觉得你那几个点分析得特别犀利……”

他总能找到各种看似正当的理由接近她,从那次钢琴房相遇后,各种讨论学业,请教问题,甚至“偶然”出现在她打工的咖啡馆,点上一杯最贵的咖啡,然后一坐就是一下午,美其名曰“考察商业运营模式”。

起初林徽是警惕和排斥的,但杨光却有着超乎年龄的耐心和细腻。他从不炫耀家世,也不会用钱来砸人,反而真心欣赏她的聪慧和独立。他会因为她一句“这个数学模型这里好像有点问题”而和她争得面红耳赤,也会在她连续熬夜复习后,不由分说地拉她去校外的小馆子,点一堆她平时舍不得吃的菜,嘴上还嫌弃:“看看你瘦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南大虐待优等生呢。”

他的追求轰轰烈烈,又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笨拙和真诚。会在她生日时,笨手笨脚地烤糊一个蛋糕,还非要她当面吃完;会在她代表系里参加辩论赛时,拉上一整个兄弟会的人去当啦啦队,喊得最大声,导致她好几次差点笑场;会在冬天下第一场雪时,跑到她宿舍楼下,像个傻子一样堆一个歪歪扭扭的雪人,拍照发给她,说“像你,看着冷,其实憨憨的”。

林徽的心防,在那份炽热而真诚的攻势下,一点点融化。她欣赏他的才华,尽管他总爱装得不学无术,喜欢他偶尔流露出的、不同于外表玩世不恭的认真和担当,甚至……对他那份带着点霸道的关心,也渐渐习以为常。

他们在一起了。

校园恋情纯粹得像透明的水晶。图书馆并肩复习的静谧时光,他偶尔偷看她时,被她抓包后耳根泛红的模样;夜晚寂静的操场,手牵手一圈圈散步,谈论着遥不可及却又仿佛触手可及的梦想;他逃掉无聊的选修课,溜进她的教室,坐在最后一排,只为等她下课;她帮他整理那些被他画得乱七八糟的笔记,他则负责解决她电脑所有莫名其妙的故障……

他带她去吃各种她从未听说过的高级料理,她则带他去逛烟火气十足的夜市,吃五块钱一份的臭豆腐,他一边嫌弃一边吃得比谁都香。

他知道她家境不好,敏感地维护着她的自尊。送礼物总是绞尽脑汁找各种“合理”的借口——“客户送的购物卡再不用就过期了”、“抽奖中的电影票不去看就浪费了”、“这个笔记本性能太差配不上我女朋友聪明的大脑必须换”……

那段时光,连空气都是甜的。她是同学眼中羡慕的对象,竟然摘下了金融系那朵最高不可攀的“高岭之花”。而只有她自己知道,在这段关系里,她付出了多少努力去维持那份脆弱的平等——她拼命学习,拿最高的奖学金,拒绝他过于贵重的礼物,坚持自己打工赚取生活费……

她以为,只要足够努力,就能缩小那与生俱来的鸿沟。

她甚至天真地幻想过未来。毕业后,他们可以一起留在鹏城,进入不同的金融领域,一起打拼,或许会很辛苦,但一定会很美好。她甚至想过,也许有一天,她可以堂堂正正地站在他父母面前,证明自己配得上他们的儿子。

……

“嗡——嗡——嗡——”

一阵尖锐而持续的震动声,像一把冰冷的刀,骤然劈开了那温暖绚烂的幻梦。

灵魂被猛地拽回现实。

林徽剧烈地颤抖了一下,茫然地睁开眼。

没有梧桐大道,没有阳光,没有那个笑容灿烂的少年。

只有冰冷潮湿的空气,破败灰暗的房间,窗外永无止境的雨,以及桌上那部屏幕闪烁、持续震动的廉价旧手机。

屏幕上跳动着的,又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不用接,她也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催债,无休止的催债。

幻梦的余温尚未散尽,现实的冰冷己如潮水般涌来,瞬间将她淹没,比之前更加彻骨,更加令人窒息。

心脏传来一阵尖锐的绞痛。那些美好的、鲜活的记忆,此刻都化作了最残忍的对比,嘲笑着她如今的落魄与不堪。

她缓缓伸出手,指尖冰凉,按下了手机的静音键。屏幕依旧在执着地闪烁,像黑暗中窥视的眼睛,但她己经不想再去理会了。

她环抱住自己冰冷的双臂,将脸深深埋进膝盖里。单薄的肩膀微微颤抖着,却没有眼泪。

原来,从云端跌落泥潭,真的只需要一瞬间。

原来,那些她曾经以为触手可及的幸福,早己在七年前她做出那个选择时,就注定与她无关了。

而如今,连最后一点赖以回忆的温暖,也在这冰冷的现实面前,碎得彻彻底底。

她抬起头,目光空洞地落在床头母亲的骨灰盒上。

妈,你说,我是不是真的错了?

从一开始,就不该奢望那些不属于我的东西?

房间里死一般寂静,只有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像是在为谁无声地哭泣。

而那个闪烁的屏幕,终于,暗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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