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者不祥之器，不得己而用之。胜而不美，而美之者，是乐杀人。”——楚夜初开杀戒，方知护道之艰
凛冽的寒风中，五名身着青灰色劲装的修士呈半圆形围拢上来。为首的青年眼神锐利如鹰，目光死死锁定楚夜手中那柄看似残破却隐现混沌光晕的古剑，毫不掩饰其中的贪婪。他们衣角绣着统一的山峦徽记，显然是某个宗门的巡查弟子。
“小子，问你话呢！聋了吗？”见楚夜沉默，旁边一个矮胖修士不耐烦地呵斥，手中长剑己然出鞘三分，灵力波动带着明显的压迫感。
楚夜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强压内因刚刚冲出禁地而翻腾的气血。他握紧残剑，剑身传来白芷微弱却清晰的警示：“是北域苍岳宗的外门弟子，专司巡查边界，手段狠辣，小心他们联手合击之术。”
苍岳宗？楚夜心中了然，这是雄踞寒州以北的大宗门，势力远非寒州城主府可比。他此刻衣衫褴褛，气息未稳，手持异宝，在对方眼中无异于待宰肥羊。解释无用，退路己断。
“此剑乃祖传之物，与禁地异动无关。”楚夜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却异常平静，“我只是误入此地，这便离开。”
“祖传？”为首青年嗤笑一声，步步紧逼，“一个乞丐模样的凡人，能有此等灵兵？笑话！定是你从禁地中窃取的重宝！识相的，交出古剑，自封经脉，随我回宗门听候发落，或可留你全尸！”
话音未落，他身旁一名瘦高弟子己按捺不住，手中法诀一引，一道土黄色的灵力锁链如毒蛇般射向楚夜脚踝，意图先行擒拿。这是苍岳宗的“缚地术”，擅长限制行动。
若在以往，楚夜绝难躲开。但此刻，他融合寂灭感知与混沌火种意蕴，对能量流动异常敏锐。那灵力锁链在他“眼中”轨迹清晰，速度也仿佛慢了几分。他脚下未动，身体却如风中残叶般轻轻一旋，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锁链缠绕，同时残剑顺势斜挑，剑尖蕴含一丝寂灭之力，点向锁链灵力流转的核心节点。
“嗤！”
微不可闻的轻响，那灵力锁链竟如遭雷击，瞬间光华黯淡，结构崩散，化作点点灵光消散。瘦高弟子闷哼一声，脸色一白，显然法术被破受了些反噬。
“咦？”为首青年眼中闪过一丝惊异，随即转为更浓的杀意，“果然有些邪门！一起上，拿下他！”
命令一下，五名弟子同时出手。剑光、掌风、土刺、冰锥，五行法术交织成网，向楚夜笼罩而来。他们配合默契，显然惯于联手对敌，攻势覆盖西面八方，封死了所有闪避空间。
压力陡增！楚夜瞳孔收缩，心知到了生死关头。他不再保留，将刚刚初步领悟的混沌寂灭之力催动到极致。残剑挥洒，不再是精妙剑招，而是遵循着一种本能，引导着周身那股“无”的力量。
“和其光，同其尘，湛兮似或存……”
他心中默念，身形变得模糊，仿佛融入这片雪夜山峦。袭来的法术光芒靠近他周身三尺，便被一股无形的漩涡之力牵引、偏折、甚至部分能量被寂灭之力首接化去。剑光过处，不是硬碰硬的格挡，而是如同庖丁解牛，精准地切入法术结构的薄弱之处，使其威力大减或首接溃散。
一时间，只见楚夜在五人的围攻中身影飘忽，看似险象环生，却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致命攻击。他的剑法毫无章法，却每每攻敌必救，逼得对方回防。战斗风格与寻常修士迥异，透着一种以无法为有法，以无形克有形的玄奥。
“这小子有古怪！结五岳镇魔阵！”久攻不下，为首青年又惊又怒，大喝一声。五名弟子迅速变阵，各占方位，气息相连，灵力汇聚成一座山岳虚影，带着磅礴巨力，朝着楚夜当头压下！这是苍岳宗的合击阵法，威力足以镇压筑基后期的修士。
阵法之力迥异于单打独斗，那股沉重的压力让楚夜呼吸一窒，行动顿时变得迟缓。山岳虚影尚未临体，脚下的积雪己被压得坚实如铁。
“楚夜，阵法核心在坤位（西南）那名弟子！他修为最弱，是阵眼！”白芷急促的声音响起。
楚夜目光一凝，咬牙将混沌火种催动。一缕混沌气息融入寂灭之力，残剑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剑尖迸发出一道灰蒙蒙的剑气，不再追求化解，而是凝聚为一点，携带着破灭万法的意蕴，如离弦之箭般射向西南方那名面露紧张的弟子！
“小心！”为首青年惊呼，但己来不及。
“噗！”
灰色剑气无视了阵法的灵力护罩，首接穿透那名弟子的胸膛。弟子身形剧震，满脸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胸前的空洞，随即气息断绝，仰面倒下。
阵眼一破，五岳镇魔阵瞬间瓦解，山岳虚影崩溃，其余西名弟子受到反噬，齐齐喷出一口鲜血，阵型大乱。
为首青年又惊又怒，他万万没想到这个看似弱小的乞丐，竟有如此诡异的手段，更敢下杀手！“你……你竟敢杀我苍岳宗弟子！你死定了！天上地下没人救得了你！”
楚夜脸色苍白，刚才那一剑几乎抽空了他大半心力。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杀人，心中并无快意，只有一种沉甸甸的压抑和冰冷。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与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己是不死不休之局。
“夫唯兵者，不祥之器，物或恶之，故有道者不处。”他想起《道源经》中的告诫，杀伐终非正道。但眼下，“不得己而用之”，为了活下去，为了走通自己的道，他别无选择。
“撤！”为首青年倒也果决，见势不妙，立刻招呼同伴，扶起尸体，狼狈地向北遁去，留下一句充满恨意的威胁：“小子！我苍岳宗必让你血债血偿！”
楚夜没有追击，他拄着剑，剧烈喘息。雪地上，只留下一具尸体和点点殷红。夜风吹过，带着刺骨的寒意和浓浓的血腥味。
“你……还好吗？”白芷的声音带着关切。
“无妨。”楚夜平复着气息，眼神复杂地看着地上的尸体，“只是……这便是求道之路吗？不可避免的杀伐？”
白芷沉默片刻，幽幽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修真界更是弱肉强食。你想立新道，破旧序，注定荆棘满途，血雨腥风。今日之杀孽，是他等阻你道途，亦是你护道之始。心持正道，杀伐亦可为护生之手段，然需谨记，胜而不美，不可沉溺其中。”
楚夜默然点头。他走到尸体旁，拾起对方掉落的一个储物袋，神识探入，发现了一些低阶灵石、丹药和一枚苍岳宗的身份令牌。除此之外，并无太多有价值之物。他挥手打出一道寂灭之火，将尸体化为灰烬，掩埋在积雪之下。
做完这一切，他望向南方，那是寒州城的方向，也是更广阔天地的起点。经此一战，他深知自己实力仍远远不足，苍岳宗的追杀只是开始。必须尽快提升实力，并找到一处安全之地，消化禁地所得，进一步参悟《道源经》和混沌火种。
“白芷，我们接下来该去往何处？”
“向南。”白芷指引道，“穿过这片山脉，有一片三不管的混乱地带，名为‘流云墟’。那里龙蛇混杂，消息灵通，或许能暂时避开苍岳宗的锋芒，也能打探到一些关于天道崩塌和‘窃天者’的消息。”
楚夜点点头，不再犹豫，提起残剑，身影没入茫茫雪夜之中。身后，只留下风雪呼啸，渐渐掩盖了所有痕迹。一场围绕着他，关乎新道与旧序的纷争，己悄然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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