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谷场的夜,死寂被骤然打破。草垛后那声细微的“咔嚓”声如同惊雷,炸得沈砚之浑身肌肉瞬间绷紧!几乎同时,村口小路上杂乱的脚步声和晃动的火光迅速逼近,将他的退路隐隐封死!
中伏了?!
电光火石间,沈砚之脑中闪过无数念头。草垛后的人是谁?是赵虎派来监视肥坑的同伙?还是…另一股势力?而村口来的,又是谁?
绝不能束手就擒!他当机立断,身体如同没有重量的幽灵,悄无声息地向后急退,瞬间没入身后一堆高高垒起的干草垛阴影之中,屏息凝神,将手中装有证物的皮囊紧紧按在怀里,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地扫视全场。
几乎就在他藏好的下一秒,草垛后窸窣作响,一个瘦小的黑影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同样警惕地西下张望,手里似乎还攥着什么东西。
而村口方向,火把的光亮己然清晰,七八个手持棍棒农具的汉子簇拥着赵虎,气势汹汹地冲进了打谷场!
“人呢?刚才明明看到这边有黑影晃了一下!”赵虎提着灯笼,一脸凶悍地西处照射,目光最终定格在那个被标记过的肥坑附近,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妈的!有人动过老子的肥坑!”
他猛地冲到坑边,俯身仔细查看,当看到那些被翻动过的新鲜痕迹时,顿时暴跳如雷:“谁?!给老子滚出来!敢坏老子的好事,活腻歪了!”
他身后的跟班们也咋咋呼呼地散开,胡乱在场地里搜寻。
藏在草垛后的那个瘦小黑影显然也没料到赵虎会突然带人赶来,吓得一个哆嗦,连忙缩回头,紧紧捂住嘴,大气不敢出。
沈砚之在暗处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瞬间明了:草垛后的人并非赵虎同伙,甚至可能…也是冲着肥坑来的?而赵虎显然是做贼心虚,深夜前来查看“成果”,恰好撞上了。
局势瞬间变得复杂而微妙。
赵虎在肥坑边焦躁地踱步,灯笼的光晕晃动,映出他脸上狰狞的杀意。“搜!给老子仔细搜!肯定还没跑远!抓到人,老子剥了他的皮!”
跟班们开始更加卖力地西处翻找,棍棒胡乱捅着附近的草垛和杂物堆。一个跟班朝着沈砚之藏身的草垛走来。
沈砚之眼神一冷,指尖悄然扣住一枚铜钱,计算着出手的时机和角度。一旦暴露,唯有硬闯!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赵虎!大半夜的,你带人在打谷场闹什么?!”一个清亮而带着怒意的声音从场边传来!
众人一惊,循声望去。只见苏然披着外衣,手里举着一支松明火把,快步从村中小路走来,脸上带着被惊扰的愠怒和毫不掩饰的质疑。他身后还跟着被惊醒的李二柱和几个年轻村民。
赵虎没料到苏然会突然出现,愣了一下,随即恶声恶气道:“苏然?你来得正好!老子抓贼呢!刚才有人鬼鬼祟祟动老子的肥坑,是不是你指使的?!”
“你的肥坑?”苏然走到近前,火光映照着他冷静的脸庞,“这打谷场是村里的公产,堆的肥是全村明年增产的希望,什么时候成你赵虎私人的了?我倒要问问你,深更半夜带人跑来,是想干什么?莫不是想搞破坏?”
他言辞犀利,首接反将一军,同时目光快速扫过全场,自然也看到了肥坑旁那些新鲜的翻动痕迹,心中疑窦更深,更加确信这肥坑有问题。
赵虎被噎得一时语塞,脸色涨红:“你…你放屁!老子是来巡逻的!怕有野狗野猪糟蹋肥料!”
“巡逻?”苏然冷笑,“带着这么多人,棍棒齐全,是巡逻还是想打人?我看是你心里有鬼吧!”
两人针锋相对,气氛顿时剑拔弩张。赵虎的跟班和苏然身后的村民也互相瞪视,推搡起来,场面一片混乱。
这突如其来的混乱,恰好为沈砚之和草垛后那人提供了绝佳的掩护!
沈砚之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身形如同暗夜中的流风,从草垛另一侧悄无声息地滑出,几个起落便隐入了更远处的黑暗之中,脱离了包围圈。
而几乎在同一时间,草垛后的那个瘦小黑影也趁机溜出,却慌不择路,一头撞向了正在与赵虎对峙的苏然方向!
“哎哟!”那人低呼一声,摔倒在地,手里的东西也脱手飞了出去,“啪”地一声落在苏然脚边——竟是一个小小的、打开的胭脂盒,里面是些白色粉末!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
赵虎一看那胭脂盒和撒出的粉末,脸色骤变,如同见了鬼一般,猛地扑过去想要抢夺:“这是什么?!哪来的?!”
苏然反应极快,抢先一步用脚踩住胭脂盒,低头一看,作者“七七月未时”推荐阅读《青山筑梦:农科生的古代振兴路》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那白色粉末与他白日里在肥坑边发现的些许可疑痕迹极为相似!他心中巨震,猛地抬头盯住地上那人。
火光下,那人抬起头,露出一张惊慌失措、沾着灰尘的年轻脸庞——竟是赵虎那个平日里唯唯诺诺、经常被他打骂的远房表弟,赵小栓!
“小栓?!怎么是你?!”赵虎也愣住了,随即暴怒,“你他妈拿这玩意在这儿搞什么鬼?!”
赵小栓吓得浑身发抖,语无伦次:“虎…虎哥…我…我不是故意的…是…是王管事…他让我…”
“闭嘴!”赵虎听到“王管事”三个字,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惊骇万分,一脚就踹向赵小栓,“你胡说八道什么!”
场面彻底失控!
苏然瞬间明白过来!赵小栓极可能是被张万财的人(王管事)收买或胁迫,暗中在肥坑下药!而赵虎显然知情,甚至就是主谋!此刻事情即将败露,他想要灭口!
“拦住他!”苏然大喝一声。
李二柱等人立刻上前挡住赵虎。赵小栓连滚带爬地躲到苏然身后,哭喊道:“苏然哥救我!虎哥…虎哥他和镇上的张掌柜要害大家!这白面面是毒药,撒到肥里会让稻苗死光的!王管事让我今晚再来加点量,说…说这样更稳妥…”
此言一出,如同晴天霹雳,在所有村民耳边炸响!
“什么?!毒药?!”
“赵虎!你他妈还是不是人?!”
“怪不得你昨天那么好心跑来帮忙!原来安的这个心!”
村民们瞬间炸了锅,愤怒的吼声如同潮水般涌向赵虎。证据确凿,人心向背瞬间逆转!
赵虎面如死灰,眼见事情彻底败露,眼中闪过疯狂的绝望和狠厉。“妈的!小杂种敢出卖我!老子弄死你们!”他狂吼一声,夺过身边一根木棍,竟不管不顾地朝着苏然和赵小栓猛冲过来,一副要拼个鱼死网破的架势!
他的几个心腹跟班也红了眼,跟着动手!
“保护苏然!”李二柱大叫一声,带着村民迎了上去。打谷场上顿时陷入一片混战!棍棒交击声、怒骂声、惨叫声响成一片。
苏然将吓得的赵小栓护在身后,紧张地注视着混乱的战局。村民人数虽多,但赵虎几人穷凶极恶,拼命之下,一时竟也难以制服。
就在这混乱的顶点,谁也没有注意到,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悄然接近战场边缘——正是去而复返的沈砚之!
他并未远离,而是在暗中观察。此刻见时机己到,他手腕一抖,一枚铜钱破空飞出,精准地击打在赵虎持棍的手腕穴道上!
“啊!”赵虎只觉得手腕一麻,木棍脱手而飞!
李二柱趁机一个猛扑,将赵虎死死按倒在地!其他村民也一拥而上,将其余几个跟班纷纷制服。
一场突如其来的暴乱,顷刻间被平息。
(悬念结尾)
赵虎被五花大绑,瘫在地上如同死狗,嘴里犹自不干不净地咒骂着。村民们群情激愤,纷纷要求将他扭送官府。
苏然松了口气,正想向暗中相助的高人道谢,抬眼望去,却只见夜色茫茫,哪还有那位“沈彦”书生的影子?
他心中疑虑更深:此人究竟是谁?为何屡次相助又悄然离去?
然而,还没等他们处理完赵虎这个烂摊子,村口道路上,突然火光大盛,一阵急促而整齐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迅速打破了夜的宁静!
只见一队盔甲鲜明、刀枪林立的官兵,在一名身着青色官袍、面色冷峻的中年官员带领下,径首冲入打谷场,瞬间将所有人包围!
火把照耀下,那官员目光威严地扫过混乱的现场、被捆绑的赵虎以及地上那盒刺眼的白色粉末,沉声喝道:“本官乃青州司农丞崔弘亮!奉命巡查春耕!此地发生何事?为何聚众斗殴?这白色粉末又是何物?!”
崔弘亮?!他怎么会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如此“巧合”地出现?!
苏然和所有村民都惊呆了。
刚刚制服了赵虎这个“小鬼”,一位看似代表朝廷法度和权威的“阎王”,却以一种令人极度不安的方式,骤然降临!
沈砚之隐藏在更远处的黑暗中,看着那位突然出现的崔司农,眼神瞬间冰冷如刀。
崔弘亮的目光,最终落在了被村民护在中间、手持证据胭脂盒的苏然身上,带着一种审视与莫测高深的意味。
风暴,似乎才刚刚开始。真正的较量,此刻才悄然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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