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行三日,终于抵近那座传说中的孤岛。岛不大,却像块被岁月啃噬过的骨头,出的礁石泛着青黑色,只有岛心的位置簇着片矮松,远远望去,像顶褪了色的旧帽子。
“就是这儿了。”船老大把船锚抛进海里,铁锚坠水的“咚”声惊起一群海鸟,“老辈人说这岛叫‘盟誓屿’,当年玄门和渔家订盟约,就在这碑前喝了血酒——说是‘玄门护海,渔家敬道,生死相托,世代不渝’。”他往岛上指了指,“看见那堆乱石没?碑就碎在那儿,民国打仗时,炮弹把整块碑炸成了七八瓣。”
登岛的路比想象中难走。礁石上覆着层滑腻的海藻,沈星晚踩着冰爪,每一步都得扣进礁石的缝隙里,裤腿被浪花溅得透湿,海风一吹,凉得像贴了层冰。顾晏辰走在前面开路,工兵铲敲碎突出的石棱,时不时回头伸手拉她一把,掌心的温度透过手套传来,成了这荒岛上唯一的暖意。
残碑果然陷在乱石堆里。最大的一块碑片斜插在土里,上面还能看清“玄”“渔”两个字,笔画苍劲,带着股不容置疑的力道。沈星晚蹲下身,指尖拂过碑面的裂痕,发现裂缝里卡着些暗红色的碎屑,凑近一闻,竟有淡淡的血腥味——是当年血酒的痕迹,被海风封存在石缝里,过了这么多年,还没散尽。
“不止炮弹炸的痕迹。”顾晏辰捡起块小碑片,上面有个整齐的缺口,“是被人用利器劈过,像是……想毁掉盟约。”
两人分头在乱石堆里翻找,正午的阳光晒得礁石发烫,沈星晚的额角渗出汗珠,滴在碑片上,竟晕开一小片水渍。她突然发现,水渍流过的地方,碑面隐约浮现出字痕,像是被血浸透后留下的暗纹。
“快拿水来!”沈星晚朝顾晏辰喊。他立刻从背包里掏出水壶,将水缓缓浇在最大的碑片上。随着水流漫过,更多的字显了出来,不是碑上原刻的字,是后来有人用指甲刻上去的,笔画潦草,带着股绝望的狠劲:
“民国三十一年,渔帮被诬通敌,玄门弟子救我等十七人,藏于礁洞。追兵至,玄门李道长以血咒护碑,与敌同归于尽……碑不可碎,约不可负……”
字到此处戛然而止,最后一笔拖得很长,像道未干的血痕。沈星晚的心脏猛地一缩,她想起西沙兵符上的“李”字,想起红树林引魂灯里那个模糊的身影——原来这些散落在时光里的名字,早就被“守护”二字串在了一起。
“礁洞!”顾晏辰突然指向岛东侧的悬崖,“刚才来的路上,我看见那边有个被藤蔓挡住的洞口!”
两人扒开半人高的野藤,礁洞的入口赫然出现。洞口仅容一人侧身通过,往里走了约莫十步,空间突然开阔,洞壁上凿着十几个石龛,每个龛里都摆着块小木牌,上面写着名字,牌前的石台上,还留着些烧尽的香灰。
“是当年被救的渔民。”沈星晚摸着木牌上的“王阿桂”,牌面被得发亮,“他们一首在这儿祭拜李道长。”
洞底的石台上,放着个锈迹斑斑的铁盒。打开时,里面掉出半块玉佩,玉质粗糙,却刻着完整的“盟”字,另一半显然是被人硬生生掰断的。还有张泛黄的纸,是份手抄的盟约,末尾的签名处,玄门弟子的名字旁,画着个小小的鱼形印记——和沈星晚背包里的青铜鱼符一模一样。
“这玉佩……”顾晏辰将玉佩凑到阳光下,玉质里的血丝在光中流转,“是用李道长的血沁过的,他把灵力封在了里面,护住了这洞,也护住了盟约的最后一点念想。”
就在这时,洞外突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像是有巨石滚落。两人冲出洞时,只见岛西侧的礁石正在崩塌,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恋综直播:玄学大佬在线捉鬼爆红 海水里翻涌着黑色的怨气,几只被卷入的海鸟瞬间被蚀成了骨架——是“破盟煞”,因盟约被毁、忠魂含冤而化,专噬背弃誓言者。
“它被我们惊动了!”沈星晚抽出桃木剑,剑身上的金光在怨气中剧烈闪烁,“它想彻底毁掉残碑!”
破盟煞的怨气聚成只巨大的手掌,朝着残碑的方向拍来。顾晏辰将青铜鱼符抛向空中,同时捏碎了那半块玉佩,玉碎的瞬间,血红色的灵光突然爆发,在残碑周围织成道屏障。鱼符在空中化作道银光,与灵光相融,竟在碑前显出个模糊的人影——穿道袍的青年正举着剑,挡在残碑前,剑上的血滴落在碑上,晕开一朵朵红梅。
“是李道长!”沈星晚认出那是血咒的显形,“他的执念还在守着盟约!”
她抓起几块残碑片,灵力顺着指尖注入,同时念起从手抄盟约里记下的誓言:“玄门护海,渔家敬道,生死相托,世代不渝——”
顾晏辰也跟着念诵,两人的声音在怨气中回荡,与李道长的虚影形成共鸣。那些散落的碑片突然颤动起来,像是被无形的手牵引着,往一起聚拢,裂缝处渗出淡淡的金光,竟开始一点点愈合。
破盟煞的怨气疯狂撞击屏障,李道长的虚影渐渐变得透明。沈星晚突然想起背包里的引魂灯芯,赶紧掏出来,将灵力注入灯芯的瞬间,暖黄的光芒冲天而起,与血红色的灵光交织,在残碑上方凝成个巨大的“盟”字。
“以灯芯为引,以残碑为骨,以誓言为魂——合!”沈星晚将灯芯按在残碑的裂缝处。
金光爆闪的刹那,所有残碑片猛地合拢,虽然裂痕仍在,却己连成完整的碑身。李道长的虚影对着他们深深一揖,化作道红光钻进碑里,碑面的“玄”“渔”二字突然亮起,将破盟煞的怨气震得粉碎,化作漫天光点,被海风吹散在阳光里。
风浪平息时,岛心的矮松突然簌簌作响,落下的松针在碑前铺成个小小的圈。沈星晚看着重新立起的残碑,碑上的裂痕里,竟长出了株翠绿的海草,在海风中轻轻摇曳,像在点头。
“盟约没断。”顾晏辰的声音有些沙哑,“他们做到了,生死相托,世代不渝。”
傍晚离岛时,船老大望着重新立起的残碑,突然“扑通”一声跪在船头,朝着孤岛的方向磕了三个头。“我爷爷就是当年被救的十七人之一,他临死前说,欠玄门一条命,这辈子还不上,就让子孙记着。”他从船舱里拿出个布包,里面是半块玉佩,正好能和沈星晚手里的拼在一起,“这是我家传的,说等遇见能让碑重立的人,就把它交出去,算是……续上盟约。”
两块玉佩合在一起,完整的“盟”字在夕阳下泛着温润的光。沈星晚将玉佩小心地收进铁盒,和手抄盟约放在一起,突然觉得这趟旅程最珍贵的,从来不是找到多少器物,而是触摸到那些藏在岁月里的真心——玄门人的舍生取义,渔家的世代铭记,像礁石与海浪,看似对立,却早己生死相依。
船驶离盟誓屿时,沈星晚回头望,只见残碑在暮色中透着淡淡的光,像颗不肯沉睡的星辰。她知道,这碑或许永远修不好裂痕,但只要还有人记得那句“生死相托”,它就永远立在那里,立在每个守护过、铭记过的人心里。
顾晏辰递给她块烤干的鱼干,海风掀起他的衣角:“下一站去‘珍珠滩’?听说那里的渔民还在用民国时的法子养珠,珠贝里藏着玄门的‘凝魂咒’,能让珍珠记下人的心愿。”
沈星晚咬了口鱼干,咸香混着阳光的味道在舌尖散开。她摸了摸口袋里的玉佩,又看了看远处的海平面,突然明白,所谓盟约,从来不是刻在碑上的字,而是藏在人心里的诺——就像玄门人与渔家,就像她和顾晏辰,就像无数在时光里接过守护之责的人,用真心为墨,以岁月为碑,一笔一划,写就了最动人的传承。
而远方的珍珠滩,正等着他们,去拾起新的心愿,续上新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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