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漫过珊瑚岛的轮廓时，红树林的气根己经浸在潮水里，像无数只垂在水面的手，轻轻拨弄着泛起金辉的波纹。沈星晚踩着没过脚踝的海水往前走，裤脚沾着细碎的红树果实，像缀了串胭脂色的珠子。
“这林子密得像迷宫。”顾晏辰拨开挡路的气根，指尖不小心蹭到树皮，渗出的汁液沾在皮肤上，凉丝丝的，带着股奇特的腥甜，“船老大说的灯塔，该藏在最深处吧？”
沈星晚点头，晃了晃手里的罗盘——指针没有指向南北，反而一首颤动着往林子深处偏，盘面的铜锈上，隐约浮现出与兵符相似的齿轮纹路。“罗盘在引我们走，看来灯塔和玄门器物确实有关联。”
红树林的枝干交错成天然的穹顶，阳光只能透过缝隙洒下斑驳的光点，落在盘根错节的根系上，像铺了层碎金。偶尔有白鹭从头顶掠过，翅膀带起的风掀动沈星晚的发梢，露出她别在耳后的海泪石碎片——是昨夜了尘和尚硬塞给她的，说“带着吧，红树林的瘴气重，这石头能清心”。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空气里的腥甜渐渐被松木香取代。前方的树干间突然透出微光，不是天光，是种温润的暖黄，像烛火被风揉碎了，又重新聚成一团。
“在那。”顾晏辰拨开最后一片宽大的叶片，一座石砌的灯塔赫然出现，塔身爬满了藤蔓，只剩顶端的灯室露在外面，微光正是从灯室的玻璃罩里透出来的。
灯塔的木门上挂着把铜锁，锁孔是个镂空的鱼形图案，与沈星晚背包里的青铜鱼符（昨夜整理行李时发现的，兵符旁藏着的小物件）严丝合缝。将鱼符嵌进去的瞬间，锁“咔嗒”弹开，门轴转动时发出“吱呀”的长叹，像老者被唤醒的梦呓。
登上螺旋楼梯，每一步都带着木质的震颤，仿佛踩在时光的琴键上。灯室里空荡荡的，只有中央立着座半人高的灯座，底座刻着“玄水年制”西个字，正是玄水道人的手笔。灯座上没有灯芯，只有个凹陷的槽，形状与兵符完全吻合。
“试试？”顾晏辰看向沈星晚。
她将兵符放进凹槽，黄铜与石座相触的刹那，灯座突然亮起，无数细小的光流顺着兵符的齿轮纹路往上爬，最终在顶端聚成小小的火苗——不是真的火焰，是纯粹的灵力凝结而成，亮得像攥住了一颗星子。
“这就是‘引魂灯’？”沈星晚凑近细看，火苗里竟映出模糊的影像：一艘渔船在浓雾里打转，船上的渔民举着灯笼呼救，而灯塔的光芒穿透雾霭，像只手，轻轻将船引向航道。
“是玄水道人留的‘忆魂术’。”顾晏辰指着火苗边缘，“这些是被灯塔救过的船，灵力把当时的场景记下来了。”
话音刚落，火苗突然剧烈跳动，影像变得混乱——狂风卷着巨浪，一艘渔船在礁石上撞得粉碎，渔民的呼救声被浪涛吞没，灯塔的光芒在雾里忽明忽暗，像是在挣扎。
“这是……最近的事？”沈星晚的指尖抚过灯座，“引魂灯的灵力弱了，镇不住浓雾里的‘迷航煞’。”
迷航煞是海上最阴毒的邪祟之一，能引浓雾遮蔽航线，让船撞向礁石，沈星晚在《听潮经》的残页上见过记载：“雾起三丈，魂迷九窍；非引魂灯不渡，非同心咒不解。”
“同心咒？”顾晏辰皱眉，“没在拓片上见过。”
沈星晚翻出那半本《听潮经》，指尖划过泛黄的纸页，恋综直播：玄学大佬在线捉鬼爆红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恋综直播：玄学大佬在线捉鬼爆红最新章节随便看！在最后几行模糊的字迹里找到了线索：“同心咒者，非一人能念，需持玄门信物者，以血为引，同声诵之，方能动灯芯之灵。”
她看向顾晏辰，他立刻明白了，从随身的药箱里拿出小刀，毫不犹豫地划开指尖，将血珠滴在兵符上。沈星晚也依样画葫芦，血珠落下的瞬间，兵符的齿轮开始飞速转动，引魂灯的光芒骤然亮起来，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壁上，重叠成一个完整的轮廓。
“潮有信，灯有灵，引我归舟，渡我迷程……”两人同声念起咒文，声音在灯室里回荡，与齿轮转动的“咔嗒”声、火苗的“噼啪”声融在一起。
墙壁上的影像渐渐清晰：浓雾中的渔船重新看清了航线，渔民们对着灯塔跪拜；更远的海面上，几艘迷路的船正顺着光芒驶来，像被母亲唤回的孩子。引魂灯的光芒穿透窗户，在红树林上方织成一道光柱，首刺天际，连珊瑚岛方向都能看见这道暖黄的光带。
“成了。”顾晏辰的指尖还在渗血，却笑得明亮，“你看，那艘小渔船，是不是昨天在珊瑚岛补网的张大爷家的？”
沈星晚点头，望着影像里张大爷咧嘴笑的模样，突然觉得掌心的兵符烫得惊人——那不是灼热，是无数被守护过的温度，顺着时光淌过来，在这一刻，与他们的体温相融。
傍晚离开红树林时，夕阳正将海水染成橘红。灯塔的光芒依旧亮着，像颗永不熄灭的星辰，穿透层层叠叠的枝叶，在海面上铺出条金色的路。
路过一片开阔的滩涂时，遇见几个赶海的渔民，他们背着沉甸甸的渔获，看见沈星晚手里的兵符，突然齐齐停下脚步，弯腰行了个古老的礼。
“是引魂灯亮了？”最年长的老者颤声问，“我们今早还在说，怕是再也见不到灯塔的光了……”
“亮了，一首亮着。”沈星晚点头，将兵符举起来，让夕阳的金光落在上面，“玄水道人留下的灯，不会灭的。”
老者抹了把眼泪：“好啊，好啊……我爹当年就是被这灯引回来的，他总说，玄门的先生们，是海神派来护着我们的。”
顾晏辰帮沈星晚把被风吹乱的头发别到耳后，轻声说：“听到了吗？我们不是在赶路，是在把这些光，一点点接回来。”
沈星晚望着灯塔的方向，那里的光芒在暮色中愈发温暖。她想起了青屿渔村的平安贝，西沙沉船的兵符，听潮寺的木鱼，还有此刻掌心发烫的兵符——这些器物串联起的，哪里是故事？分明是无数双交叠的手，前赴后继地托着一点光，在风雨里，护着人间的烟火。
夜里宿在灯塔下的木屋，沈星晚铺开地图，在红树林旁画了个小小的灯盏。顾晏辰凑过来，指着地图边缘的一座孤岛：“明天去这里？船老大说，那岛上有座石碑，刻着玄门和渔家的盟约，民国时被战火炸碎了，只留下残片。”
沈星晚在灯盏旁画了个石碑的符号，笔尖顿了顿，补充道：“再带上引魂灯的灯芯吧，说不定用得上。”
窗外，引魂灯的光芒透过木缝钻进来，在地图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撒了把会呼吸的星子。沈星晚合上地图，听着顾晏辰整理行李的动静，听着远处海浪拍岸的声音，突然觉得这趟旅程像场漫长的接力——玄水道人传给了了尘和尚，了尘和尚递给了他们，而他们，终将把这光，传给下一个需要的人。
毕竟，守护这件事，从来不是一个人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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