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一块厚重的黑布，将郑成功的军营裹得严严实实，只有巡营士兵手中的火把，在黑暗中划出零星的光亮。萧彻站在帐篷外，五百名精锐士兵己整队完毕，铠甲在火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视死如归的决绝。郑成功亲自将一把锋利的环首刀递到他手中，声音带着几分沉重：“萧先生，此去凶险，务必保重。若事不可为，不必勉强，活着回来最重要。”
萧彻接过环首刀，指尖触到冰凉的刀柄，心中却像有两团火焰在激烈碰撞。一边是郑成功的信任、士兵的期盼，是泉州城百姓眼中的希望；另一边却是脑海中不断回响的理智——南明早己病入膏肓，历史的车轮不会因他一人而逆转，用修仙功法换来的性命，不该葬送在这注定覆灭的王朝里。
“将军放心，”他强压下心中的纷乱，语气尽量平静，“我定会尽力夺回粮道。”
转身走向队伍的那一刻，他的目光扫过士兵们的脸——有人眼中满是崇拜，有人紧握着武器等待命令，还有人悄悄抹了把脸上的灰尘，像是在掩饰紧张。这些士兵，大多是普通百姓家的孩子，为了守护家园才拿起武器，却不知道自己即将踏上的，可能是一条不归路。
就在这时，一阵夜风吹过，带着远处清军营地隐约的号角声。那声音像一盆冷水，浇灭了他心中最后一丝犹豫。他猛地停住脚步，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不值得。为了一个早己腐朽、注定被历史淘汰的王朝，为了一场没有胜算的战斗，赌上自己唯一的生命，太不值得。
他不是什么英雄，也不想做什么救世主。他只是一个想活着的普通人，一个带着修仙功法穿越而来、只想在乱世中保全自身的过客。背上骂名又如何？被人唾弃又如何？比起冰冷的墓碑，活着才是最实在的事。
“萧先生，怎么了？”身边的校尉见他停下，疑惑地问道，“是不是有什么吩咐？”
萧彻没有回答，只是猛地转身，朝着自己的帐篷跑去。士兵们愣住了，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郑成功也皱起眉头，高声喊道：“萧先生！你要去哪里？”
萧彻没有回头，脚步越来越快。他冲进帐篷，胡乱地将早己收拾好的包袱甩到肩上——里面只有几件换洗衣物、华山剑令和一小瓶疗伤丹药。周文渊正好走进帐篷，看到他这副模样，惊讶地问道：“萧兄，你这是要干什么？马上就要出发了！”
“我不去了。”萧彻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异常坚定，“周兄，南明注定要亡，我们留在这里，只是白白送死。我不想死，我要走了。”
周文渊愣住了，眼中满是不解和失望：“萧兄，你怎么能这样？士兵们还在等着我们，郑将军还在等着我们，泉州城的百姓还在等着我们！你怎么能临阵脱逃？”
“我不是临阵脱逃，我只是想活着。”萧彻避开周文渊的目光，声音低沉，“生命只有一次，我不能为了一个破烂的王朝，把自己的命也搭进去。你若想留下，便留下；若想跟我走，现在还来得及。”
周文渊看着他，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摇了摇头，眼中满是决绝：“我不走。我是大明的臣子，就算南明亡了，我也要与它共存亡。萧兄，你走吧，从今往后，你我各走各的路。”
萧彻心中一痛，却也知道多说无益。他不再犹豫，转身冲出帐篷，朝着军营后方的密林跑去。身后传来士兵们的议论声、郑成功的怒喝声，还有周文渊失望的叹息声。他不敢回头，只是拼命地跑，脚下的石子硌得脚掌生疼，却远不及心中的愧疚和释然交织的复杂滋味。
跑出军营的那一刻，他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火把的光亮在黑暗中连成一片，像一座燃烧的孤岛，注定要被无边的黑暗吞噬。他深吸一口气，转身扎进密林，身影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中。
密林里寂静无声，只有他的脚步声和喘息声在回荡。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知道要远离战场，远离南明，找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居起来，专心修炼纯阳功法。或许会有人骂他胆怯、骂他自私，或许会有人唾弃他临阵脱逃，但他不在乎了。
他靠在一棵大树上，大口地喘着气，摸了摸怀中的华山剑令。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落在他的脸上。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不再是南明的“救星”，不再是士兵眼中的“高手”，只是一个想在乱世中活下去的普通人。
没有英雄的光环，没有救世的责任，只有对生命的敬畏和对未来的期许。他整理了一下包袱，朝着密林深处走去，脚步坚定，再也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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