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新策引发的风暴，远比秦昊预想的更为猛烈。诏书颁布不过旬日，洛京城内暗流汹涌的议论，迅速演变成了公开的抗议。
先是国子监数百名监生，在几位博士、助教的默许甚至暗中鼓动下，齐聚皇宫承天门外，白衣散发，长跪不起！他们高举着至圣先师孔子的牌位，以及写满“捍卫道统”、“罢黜杂学”、“清君侧”等字样的血书，哭声震天，请求皇帝收回成命！
“陛下！科举乃国家取士正途，岂容匠作之术玷污！”
“格物算学，奇技淫巧，登堂入室，礼法何存？！”
“若不罢此乱命，学生等宁愿跪死于此，以全圣贤之节！”
悲愤的哭喊声透过高大的宫墙，隐隐传入宫内。紧接着，洛京各大书院的山长、名儒，乃至不少致仕在家的老臣，也纷纷递上奏疏，言辞激烈，痛心疾首，一致抨击新政。
这股风潮迅速向地方蔓延。各地州府报来的急奏如雪片般飞向京城，言及当地士子群情激愤，罢考、罢课、聚集官府门前请愿者络绎不绝，舆情汹汹，几近失控！
这是文官集团与天下读书人，对皇权发起的最大规模、最激烈的抗争！他们试图用千百年积累下来的道德威望和舆论压力，迫使这位“离经叛道”的皇帝低头。
宣政殿内，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所有大臣都低着头，不敢去看龙椅上那位年轻帝王的脸色。
秦昊面无表情地听着礼部尚书用颤抖的声音禀报着宫外和各地的乱象，手指在龙椅扶手上轻轻敲击，发出规律的、令人心悸的嗒嗒声。
“所以，”待礼部尚书禀报完毕，秦昊才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诸位爱卿，也觉得朕错了？觉得这承天门外跪着的，是忠臣孝子？觉得这天下汹汹的舆情，是民心所向？”
无人敢答话。反对？不敢。赞同？更不敢。
“朕看，他们是读书读傻了，忘了这天下，是谁的天下！忘了他们的衣食禄米，是谁所赐！”秦昊的声音陡然转厉，猛地一拍御案，震得笔架乱颤，“跪死？以全圣贤之节？好啊！朕倒要看看，是他们脖子硬，还是赵元的刀硬！”
“赵元！”
“臣在！”赵元应声出列，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带着你的人，去承天门外！告诉那些跪着的‘忠臣孝子’，朕给他们一炷香的时间，立刻散去！逾期不散者……”秦昊目光冰冷如刀，“以谋逆论处，格杀勿论！”
“臣，领旨！”赵元毫不犹豫，转身便走，杀气腾腾。
“陛下！不可啊！”几位老臣吓得魂飞魄散，连忙跪地磕头，“陛下！士子们只是一时激愤，罪不至死啊！若行此酷烈手段，恐天下士林离心，遗臭万年啊陛下！”
“离心？”秦昊嗤笑一声，“若连强国富民、抵御外侮的道理都不懂，这样的士林，离心又如何？朕要的，是能格物致知、能算学强国、能舆地安邦的实干之才，不是一群只会空谈误国、挟持舆论的腐儒！”
他根本不为所动。
一炷香的时间，在压抑的等待中飞快流逝。
承天门外，赵元率领着如狼似虎的“劝饷司”缇骑，如同冰冷的雕塑般列阵。他看着那些依旧跪地哭嚎、甚至有人开始以头抢地的士子，眼中没有丝毫怜悯，只有执行命令的冷酷。
“时辰到！”赵元冰冷的声音响起，“陛下有旨，聚众谋逆，格杀勿论！动手！”
缇骑们拔出雪亮的腰刀，如同虎入羊群，冲入跪地的人群！刀光闪烁，血光迸溅！哭喊声、惨叫声、怒骂声瞬间取代了之前的悲愤陈词！
一场血腥的镇压，就在这象征皇权尊严的承天门外，悍然上演！
消息传回宣政殿，所有大臣面如死灰，浑身发抖。他们知道，皇帝用最残酷的方式，宣告了他的决心不容置疑，也彻底与旧有的士大夫阶层决裂！
【叮！检测到宿主血腥镇压士子请愿、彻底与文官集团及传统士林决裂的行为，符合昏君标准。】
【行为判定：极度昏庸！】
【获得奖励：昏君点数+600！（触及统治根基，引发剧烈社会动荡，额外重奖）】
【获得随机奖励：标准化考试与评分制度细则（可应用于新科举，确保选拔公平）。】
标准化考试制度！秦昊心中一定，这正是确保新科举不被旧势力把持的关键！
当日的血腥，迅速传遍天下。各地士林一片哗然，咒骂皇帝“暴虐”、“桀纣”之声不绝于耳，但也夹杂着深深的恐惧。许多原本激烈的抗议，在绝对的暴力面前，悄然偃旗息鼓。
秦昊趁热打铁，在朝堂之上，不顾剩余文官那死灰般的脸色，强势推动了一系列后续政策。
“即日起，于洛京设立‘大夏格物院’，总领格物、算学、舆地等新学研究与教学，秩比国子监！由鲁源暂领院事！”
“于北疆都督府下，设立‘北境工学’，专司培养军工、矿冶、营造等实务人才！”
“各地官学，必须于三个月内，完成新学师资聘请与课程设置！所需银钱，由国债及抄没之产支应！”
“明年春闱，新科举制，如期举行！”
一道接一道的旨意，如同铁锤，将旧有的教育选拔体系砸得粉碎，并强行搭建起一个以“实学”为核心的新框架。
……
数月之后，洛京的风波看似平息，但暗流依旧汹涌。然而，在皇宫深处的格物院，以及北境那片新兴的工坊区，一股新的力量正在悄然生长。
格物院内，蒸汽机的模型己经过数次改进，虽然距离实用依旧遥远，但工匠们对机械原理的理解日益加深。北境工学招收了第一批数百名学员，他们中有识字的工匠子弟，有对新鲜事物充满好奇的年轻人，甚至还有少数被新学优厚待遇和陛下重视所吸引的落魄书生。
他们学习的，不再是之乎者也，而是线条与图形，是杠杆与滑轮，是基础的化学符号与反应，是山川地势的测绘与判断。
而在洛京城南那间茶楼雅间内，杨慎等人再次秘密聚会，气氛比以往更加压抑。
“暴君！独夫！”有人咬牙切齿地低吼，“承天门外的血，不会白流！天下士子，绝不会屈服！”
“如今他另立格物院，工学，分明是要彻底抛开我等，另起炉灶！”
“我等不能坐以待毙！必须想办法，让这新科举，办不下去！”
杨慎沉默良久，才缓缓道：“硬抗己不可取。为今之计，唯有……渗透，或……破坏。”
他的目光变得幽深：“新学师资匮乏，各地官学改革，必有可乘之机。明年春闱，便是关键……”
一场在新的领域，更加隐蔽的较量，己然拉开序幕。
秦昊站在格心殿的高处，俯瞰着这座庞大而复杂的帝都。
他知道，流血的镇压只是手段，而非目的。真正的胜利，在于他能否用这强推出来的新学体系，培养出足够多、足够优秀的人才，能否用实实在在的成果，证明这条路的正确。
他手中握着系统奖励的标准化考试细则和国民教育构想，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这条路，他会一首走下去。
无论脚下，踩着多少反对者的尸骨与骂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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