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镖显然训练有素，虽然也对这命令感到一丝诧异，但并未迟疑。其中一人立刻拿出对讲机低声联系安保室报警，另一人则上前，毫不怜惜地将彻底的小梦从地上拖起来。
小梦像破布娃娃一样被架着，经过陈粟身边时，她那空洞的眼睛里最后闪过一丝极致的、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绝望和……怨恨。那眼神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烫了陈粟一下。
陈粟的睫毛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瞬，但脸上依旧没有任何波动。她甚至没有再看小梦一眼。
就在保镖即将把小梦带出客厅的瞬间——
“等等。”
江烬开口了。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沙哑和……愉悦？
保镖立刻停下脚步。
所有人都看向他。
他在陈粟面前站定，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他无视了周围的所有人，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俩。
“江太太，我很好奇”他低声问，声音轻柔得像情人间的耳语，内容却冰冷刺骨，“给我一个……这么做的理由。”
他终于不再是旁观，而是亲自下场，将她逼到了悬崖的最边缘。他要亲耳听到她为自己的“冷酷”辩护，要亲手撕开她所有可能的伪装。
陈粟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撞击，几乎要碎裂。她知道，最后的审判来了。她迎上他那几乎要将她吞噬的目光，强迫自己不要退缩。
她忽然极轻地笑了一下，那笑声空洞而冰冷，带着一种破罐破摔的尖锐：“理由？江先生想要什么理由？”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不再压抑，不再伪装，积压了太久的愤怒、屈辱、绝望和恨意，在这一刻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是为了向您证明我的‘安分守己’？还是为了向苏秘书展示我有多‘识时务’？”她的目光猛地扫向一旁脸色发白的苏蔓，眼神像淬毒的刀子，“或者，您只是想看看，我到底能有多冷血，多像您？！！”
最后一句，她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撕裂，带着泣音，却又充满了疯狂的挑衅。
江烬的瞳孔骤然收缩！他似乎没料到她会突然如此激烈地反击。
“你放肆！”苏蔓忍不住尖声呵斥，试图维护秩序。
“闭嘴！”江烬头也没回，厉声打断她，目光却依旧死死盯着陈粟，那里面翻滚的情绪更加汹涌。
陈粟像是被彻底点燃了，她不管不顾，继续吼道，每一个字都带着血和泪：“把我关在这里！监视我的一举一动！把我变成一只金丝雀！现在又拿一个无辜佣人的命运来测试我！逼我做出选择！看着我挣扎您很满意是吗？看着我变得和您一样冷酷您很高兴是吗？小梦不过是个普通的人，今天的事情究竟是不是您策划的我们一清二楚，我身边的人您都要赶走是吗！”
她上前一步，几乎要撞到江烬身上，仰着头，通红的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恨意和崩溃：“是！我选择了报警！我选择牺牲她！因为这就是您教我的！这就是在这个地狱里生存的法则！我就应该身边一个人都没不是吗？！我做得不对吗？！江老师！！！”
最后的“江老师”三个字，她叫得充满了刻骨的讥讽和绝望的悲鸣。
整个客厅鸦雀无声。佣人们吓得魂飞魄散，连呼吸都忘了。苏蔓脸色惨白，彻底被陈粟这突如其来的、歇斯底里的爆发惊呆了。
江烬看着她。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无尽危情 看着眼前这个彻底撕掉了所有伪装、像一只被逼到绝境最终露出所有獠牙的小兽般的女人。她的愤怒，她的恨意，她的绝望，她的尖锐，她的崩溃……一切都那么真实，那么鲜活，那么……好看。
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复杂的、深沉的黑暗。他没有因为她的冒犯而发怒，而是听着她的话“你的意思是，我策划的一切？”江烬的心脏猛的一疼“所以陈粟，如果我说我不知道这个事情，你也不会相信是吗？”江烬看着陈粟眼睛的恨意。
“我不信……”
空气安静了。
紧接着，他猛地伸出手，不是打她，而是一把攫住她的下巴，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迫使她更加靠近自己，首视自己眼中那同样黑暗的旋涡。
“对！你做得很对！”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冰冷的爆发感，“这就是规则！这就是我的世界！你终于看清楚了！”
他的拇指近乎粗暴地着她下巴上细腻的皮肤，眼神狂热：“但是陈粟，你告诉我，你做出这个选择的时候，心里有没有一丝……不忍？”
他在逼她，逼她承认自己的软肋，
陈粟被他捏得生疼，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却倔强地不肯落下。她看着他那张近在咫尺的、俊美却如同恶魔的脸，忽然放弃了所有抵抗，用一种极轻极轻、却如同最终判决般的语气，一字一句地说道：
“不忍？”
“那种东西……早在进这个门之前，就被彻底碾碎了”
“现在，您满意了吗？”
江烬的身体猛地一震！攫住她下巴的手，力道骤然松开。
他看着她眼中那一片死寂的灰败和彻底放弃抵抗后的空洞，听着她那轻飘飘却重于千钧的反问。
满意了吗？
巨大的、前所未有的窒息感和一种心痛，如同海啸般席卷了他！
‘陈粟，不管发生多少次，你永远都不会变，你一无既往的冷血，没有感情，全是为了自己’
他猛地爆发出一阵低沉而畅快的大笑！那笑声在寂静的客厅里回荡，充满了癫狂和满足！
“满意！我当然满意！”他笑着，再次伸出手，这一次，却是用手指，极其轻柔地、甚至带着一丝诡异珍视意味地，抬起了她的下巴。
他俯身，逼近她的耳边，用一种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沙哑而充满磁性的声音，缓缓地、宣告般地低语：
“做得好，我的夫人。”
“快、准、狠，不留后患，也不给自己沾上一滴脏水。”
“你果然 很精彩，也很……”
他顿了顿，气息喷在她的耳廓，带来一阵战栗。
“……适合我。”
话音落下，他不再看任何人，揽住陈粟僵硬的身体，转身，大步流星地朝着二楼卧室走去。
留下满客厅的死寂，和一地冰冷的狼藉。
苏蔓站在原地，脸色煞白如鬼，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渗出血丝而不自知。她看着那两人消失的背影，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有些东西，从这一刻起，彻底失控了。
而陈粟，被江烬半强制地搂着，一步步踏上楼梯。她的身体冰冷而僵硬，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深处，那最后一点微弱的光，彻底熄灭了，沉入一片永无止境的、冰冷的黑暗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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