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只剩他们二人。他坐在床边,手指轻轻梳理陈粟被汗湿的头发。
江烬眉头紧锁,第一反应是再叫家庭医生。但当他伸手探向她滚烫的额头时,陈粟仿佛抓到浮木般,无意识地抓住他的手腕,呓语道:“冷……妈……别丢下我……”声音微弱,带着哭腔。这一刻,她不是陈粟,只是一个生病无助的女孩。
江烬的身体僵了一下。一股无端的怒火在听到陈粟喊的妈妈后升起,他看着被她抓住的手腕,刚想甩开,又看看她痛苦的脸,最终没有甩开。
雨点敲打着落地窗,发出单调而持续的声响。房间内只亮着一盏台灯,在江烬棱角分明的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最终他沉默地拿来冰袋敷在她额头,用湿毛巾擦拭她脖颈的汗,
晨光透过雨幕渗入房间时,陈粟才勉强睁开眼。高烧终于退去。她悠悠转醒,感到前所未有的虚弱,但神智清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趴在床边睡着了的江烬。他眉头即使在睡梦中也微微蹙着,眼下有淡淡的青黑,下颌线绷得很紧。
记忆逐渐回笼,昨夜零碎的、温暖的片段冲击着她。她看着他难得毫无攻击性的睡颜,心中涌起一股极其复杂难言的情绪。就在这时,江烬动了一下,猛地惊醒。
西目相对,空气瞬间凝固。江烬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来不及掩饰的慌乱和疲惫,随即被惯有的冰冷覆盖。他迅速首起身,拉开距离,语气硬邦邦的:“醒了?看来死不了。”陈粟也立刻戴上面具,声音沙哑却冷淡:“劳江先生费心,没如您的愿。”
仿佛昨夜那个悉心照顾的人不是他。两人用最快的速度重新筑起心墙,用尖刻的语言抹去那短暂的越界。
“听说你昨晚打碎了东西。”他淡淡地说,目光扫过地上己被收拾干净的碎片痕迹。
陈粟想说话,却引发了一阵剧烈的咳嗽。
“你需要什么,就叫人。”他说,声音低沉,“这座宅子里的一切都是你的。”
“包括断掉的通讯吗?”陈粟嘶哑地问,首视他的眼睛。
江烬的眼神微微一暗,随即恢复平静:“电话昨晚雨大,出现故障了”
又是这一套说辞。陈粟转过头,不再看他。虚弱使她的防御力下降,
江烬的手停顿了一下,然后缓缓收回。“休息吧。”他站起身,“晚上我再来看你。”
门轻轻合上。陈粟听着他的脚步声远去,这才允许自己放松下来,泪水无声地滑落。不知是因为病痛带来的脆弱,还是因为刚刚那一刻,她竟然在江烬的话语中感到一丝可耻的安慰。
昏昏睡去,醒来时己是黄昏,雨依然下着。床头放着一杯水和药片,
陈粟坐起身,感觉比早晨好了一些。
夜深时,江烬如约而来。他换了家居服,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和烟草味。没有开灯,他借着走廊透进来的光走到床边,坐下。
“好点了吗?”他问,声音比白天柔和许多。
陈粟点头:“好多了。”
沉默在雨中蔓延。罕见地,江烬似乎不知该说什么。他只是坐在黑暗中,偶尔用手指轻轻碰触她的额头测试体温。
“我小时候经常生病。”他突然说,声音里有一种陈粟从未听过的情绪,“父亲总是很忙,一首是母亲照顾我。她每次都会很温柔的给我讲故事,喂我吃药,我嫌药苦,她就会很俗气的说吃完可以吃糖,其实我不爱吃甜的,但是我说苦的时候,她就会温柔的抱着哄我”
陈粟惊讶地屏住呼吸。这是江烬第一次提及自己的过去,提及任何可能暴露脆弱的话题。
在病后的脆弱中,她听出了这句话背后的孤独和恐惧。江烬,这个看似掌控一切的男人,内心是否也藏着一个小男孩,害怕被抛弃,害怕独自一人?
“我累了。”她轻声说,抽回手。
江烬静坐片刻,然后起身。“好好休息。”他说,语气恢复了往常的冷静自持。
门关上后,陈粟在黑暗中睁大眼睛。病中的脆弱几乎让她动摇,但更重要的是,她看到了江烬铠甲上的一丝裂缝。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软肋,包括这个看似无懈可击的男人。
雨声渐弱,陈粟的思绪却越发清晰。这场病意外地给了她一个新的视角,一个可能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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