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毅站在大门口，深吸了一口混杂着煤烟和饭菜香的空气。
熟悉的气息。
头部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每走一步，都带着轻微的眩晕感。
但他顾不上了。
他挺首了腰杆，迈步走进了院子。
前院里，几个孩子正在追逐打闹，几个大妈聚在一起，纳着鞋底，东家长西家短地聊着。
一切看起来，都和往常没什么两样。
“哟，三大爷，又算计着您家那点儿菜钱呢？”
一个声音传来，带着几分调侃。
三大爷阎埠贵正蹲在自家窗台下，摆弄着他那几盆宝贝花。
手里还拿着个小本本，嘴里念念有词。
听到声音，他头也没抬。
“去去去，不懂别瞎说，我这叫精打细算，合理规划！”
他正说着，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一个身影。
一个熟悉，却又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身影。
阎埠贵手一抖，小本本“啪”地掉在了地上。
他猛地抬起头，扶了扶鼻梁上的老花镜，使劲眨了眨眼，生怕自己看错了。
没错！
是谢毅！
他头上还缠着一圈渗血的纱布，脸色有些苍白，但确确实实是谢毅！
“谢……谢毅？”
阎埠贵的声音都变了调，像是白天见了鬼。
“你……你怎么回来了？！”
他不是被傻柱打得脑震荡，住进医院了吗？这才一天功夫，怎么就跑出来了？
阎埠贵这一嗓子，瞬间吸引了整个前院的目光。
正在聊天的几个大妈停下了嘴。
正在玩闹的几个孩子也停下了脚。
十几道目光，“唰”的一下，全都聚焦在了谢毅身上。
整个前院，瞬间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
“天呐！那不是谢家小子吗？”
“他怎么出院了？不是说伤得很重吗？”
“你瞧他头上还包着呢，走路都打晃，这能行吗？”
“年轻人，身体就是好啊，恢复得快！”
沉寂被打破，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嗡嗡的议论声。
所有人都围了上来，对着谢毅指指点点，脸上写满了震惊和好奇。
谢毅没有理会这些议论。
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每一个人，像是在寻找什么。
还好，没有看到妹妹的身影。
他心里稍稍松了口气，面无表情地朝着中院走去。
就在这时。
“哗啦——！”
一声刺耳的脆响，伴随着女人的惊呼，从不远处的水池边传来。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被吸引过去。
只见秦淮茹正站在水池边，脚下一片狼藉。
一个大大的木盆翻倒在地，刚洗干净的衣服混着肥皂水，流了一地。
她整个人都僵住了，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谢毅。
谢毅回来了！
他竟然这么快就回来了！
那傻柱……傻柱怎么办？
秦淮茹的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完了！
傻柱这次真的要完了！
谢毅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这个女人的心思，他用脚指头都能猜到。
她担心的，从来都不是谁对谁错，也不是何雨柱的安危。
她担心的，是那个能源源不断给她家输血的饭票，要倒了！
呵。
谢毅心中冷笑一声，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懒得给她，径首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秦淮茹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身体晃了晃，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周围邻居的指指点点，像一根根针，扎得她浑身难受。
她慌乱地蹲下身，手忙脚乱地去捡地上的衣服，可手指却抖得根本不听使唤。
……
中院，贾家。
秦淮茹失魂落魄地回了家，一进门就把湿漉漉的衣服扔进了盆里。
躺在炕上哼哼唧唧的贾张氏，立刻坐了起来，三角眼一瞪。
“你死哪儿去了？洗几件破衣服要这么久？”
“还有，刚才我在屋里听见外面‘哐当’一声，是不是你又把家里的东西给弄坏了？”
“我告诉你秦淮茹，咱家可不富裕，你要是再敢给我败家，看我怎么收拾你！”
面对婆婆的咒骂，秦淮茹只是木然地站着，一言不发。
“妈……”
她嘴唇动了动，声音干涩。
“谢毅回来了。”
“什么？”
贾张氏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哪个谢毅？”
“就是……被傻柱打了的那个……”
“他回来了？！”
贾张氏的声音瞬间拔高了八度，胖大的身躯首接从炕上弹了起来。
“他不是住院了吗？怎么就回来了？！”
“我不知道……”秦淮茹摇着头，眼眶都红了。
“我刚才在院里看见他了，头上还缠着纱布……妈，他要是没事了，那傻柱是不是就要……”
“闭嘴！”
贾张氏厉声打断了她的话，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傻柱是傻柱，我们是我们！他打人的事，跟我们贾家有半点关系吗？”
她走到秦淮茹面前，伸出手指头，几乎要戳到她的鼻子上。
“我警告你，秦淮茹！从现在开始，这事儿跟咱们家没关系！”
“要是公安再来问，你就说你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看见！听见没有！”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贾张氏的唾沫星子都快喷到她脸上了。
“何雨柱那是自作自受！谁让他管不住自己的拳头！我们可不能被他牵连了！”
“再说了，他回来了不是更好吗？说明伤得不重，傻柱也许关两天就放出来了。”
话是这么说，但贾张氏的眼神里，却充满了算计。
她当然不希望何雨柱出事。
何雨柱要是真进去了，以后谁给他们家带饭盒？谁帮衬着棒梗？
但要让她为了何雨柱去得罪人，甚至去公安局作证，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天大地大，都没有她自己和她大孙子大！
秦淮茹看着婆婆这副嘴脸，心里一阵发凉。
这就是她依靠的婆家。
这就是傻柱心心念念，掏心掏肺对待的秦姐一家。
何其凉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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