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蝶托举的报纸突然加速旋转，如同被卷入无形的漩涡。
碎纸片漫天纷飞。
李维青踮起脚尖，在纷飞的纸屑中捕捉到关键残片：
“车祸幸存者唐某...容貌与李氏高度相似...”
她的瞳孔猛地收缩，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转头看向唐蜜时，
对方正用染着荧光粉的指尖擦拭嘴角的海水。
无名指上的婚戒内侧，刻着的“YC”在幽光下格外刺眼——
那分明是林程越姓名的缩写。
唐蜜的睫毛剧烈颤动，
耳后的抓痕开始渗血。
鲜血在皮肤上蜿蜒，竟勾勒出婚纱的轮廓。
李维青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婚礼前三个月，唐蜜突然中断国外进修归来，
主动包揽所有婚庆事务；
试穿婚纱时，唐蜜抚摸裙摆的眼神带着不属于伴娘的眷恋；
还有无数个深夜，唐蜜对着手机相册发呆的背影，
照片里那个笑容明媚的女孩，与镜中的自己如此相似。
“当年车祸的不是我。”
李维青的声音带着破碎的哽咽，
每一个字都像砂纸般磨过喉咙。
她想起订婚宴上，林程越看向唐蜜时欲言又止的眼神；
想起自己因急性肠胃炎住院，
却在病床上发现唐蜜遗落的病历本，
上面写着“面部整形术后恢复中”。
此刻唐蜜耳后的抓痕开始渗血，
竟在皮肤上勾勒出婚纱的轮廓。
礼堂地板突然裂开蛛网般的缝隙，
腥臭的海水喷涌而出。
林程越的嘶吼穿透血蝶的嗡鸣：
“带她去钟楼！那里有...”
话音未落，
一只巨型蝶王撞碎穹顶俯冲而下，
锋利的口器首取李维青咽喉。
唐蜜突然扯开领口，
露出锁骨处与她如出一辙的胎记，
反手用珍珠项链缠住蝶王触须。
珍珠在剧烈的拉扯中纷纷崩裂，
划伤她的脖颈，
鲜血滴落在海水中，晕开一朵朵血色的花。
“快走！我来挡住它！”
唐蜜的声音嘶哑而决绝。
往日精心打理的卷发此刻凌乱地黏在脸上，
睫毛上挂着的不知是海水还是泪水。
李维青踉跄着后退，
看着唐蜜被蝶王拖入海水。
她的白衬衫渐渐被染成红色，
却仍死死缠住蝶王，
为李维青争取逃生的时间。
李维青跌跌撞撞奔向礼堂深处，
积水己漫至腰际。
每走一步，都能感受到海水里细小的贝壳划破丝袜，刺痛小腿。
墙上的婚纱照开始剥落，
露出底层泛黄的老照片——
二十年前的海滨小镇，
穿着病号服的少女唐蜜被推入救护车，
而抱着鲜花的林程越追在车后哭喊。
当她的高跟鞋踩到漂浮的婚戒，
镜面倒影突然发生变化：
唐蜜穿着婚纱站在教堂中央，
而林程越单膝跪地，
手中戒指盒里躺着的，是枚沾血的婚戒。
钟楼的铜钟在水雾中若隐若现。
每走一步，李维青都感觉脚踝被无形的力量拖拽。
海水冰冷刺骨，浸透她的裙摆，让她每一步都举步维艰。
当她推开锈迹斑斑的大门，
月光透过彩色玻璃洒在祭坛上，
那里摆着三本日记。
最陈旧的本子里，
少女唐蜜用颤抖的笔迹写道：
“程越哥哥说，等我做完心脏移植手术，就能穿上他设计的婚纱...”
字迹稚嫩而充满期待，却在最后一页戛然而止。
第二本日记的封面印着“2020年5月20日”，
页面被泪水晕染：
“医生说我的脸和她一模一样，
程越抱着我叫‘维青’时，
我终于明白，这场替身游戏该结束了...”
李维青的手不住颤抖，泪水模糊了视线。
最后的日记上，干涸的血迹覆盖字迹，
只露出潦草的半句：
“真正的李维青，早在...”
海水瞬间漫过头顶。
李维青在窒息中看见唐蜜浑身浴血地撞开钟楼大门，
手中握着那把银剪。
她的眼神中不再有恐惧，而是带着释然与决绝。
而远处，林程越被无数血蝶缠绕，
正朝着她们坠落的方向奋力游来。
破碎的镜片下，两行血泪混着海水流淌，
他的唇语在水中模糊不清，却仿佛在说：
“对不起，我来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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