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小艇像夜枭般贴着海面飞行，悄无声息地切开墨色海水。浪声被风声和压抑的划桨声掩盖。
秦风半蹲在领头艇船头，目光死死锁住远处那片灯火通明的锚地——英国远东舰队。
越近，压迫感越强。巨大的舰影如海上山峦，信号灯像窥视的魔眼。空气中飘来锅炉的闷响和水兵的交谈。
“减速。”秦风抬手，声音压得极低。
小艇慢下来，借着礁石阴影掩护。他能清晰看到外围警戒的巡洋舰、炮舰的轮廓，更远处，是城堡般的战列舰和臃肿的运兵船。
“目标，左前方那艘运兵船。”秦风指向一艘灯火较少、吃水深的船，“炸了它，制造最大混乱。老马，带你的人解决哨戒艇。其他人，跟我上！”
老马脸上刀疤狰狞，默默点头，带两条小艇如毒蛇般滑向侧翼。
秦风深吸气，心跳沉重。他检查了腰间的炸药包和几枚用玻璃瓶改装的燃烧瓶。
“划！全力！”
三条小艇上的队员猛然发力，船桨几乎折断，小艇如离弦之箭，借着最后一段黑暗，首扑运兵船！
距离飞速拉近！三百米，两百米，一百米！
甲板上哨兵察觉了，手电光柱扫来！
“暴露了！冲！”秦风怒吼起身，将燃烧瓶在船帮一磕，布条燃起火焰，奋力掷向运兵船舷！
其他队员纷纷效仿，数十个燃烧瓶划出耀眼弧线，砸在船体、甲板和帆缆上！轰！火焰瞬间腾起！
“敌袭！敌袭！”运兵船上警铃大作，惊呼声、奔跑声响成一片。
侧翼同时传来激烈枪声和爆炸！老马他们和哨戒艇交上火了！
“靠上去！登船！”秦风拔出刺刀叼在嘴里，双手抓住锚链奋力上爬！其他敢死队员也如猿猴般猛冲。
子弹嗖嗖飞过，打在船舷溅起火星。不断有队员中弹，惨叫着跌入冰冷海水。
秦风第一个翻上甲板，迎面撞上个惊慌的英军水兵。他侧身躲开刺来的枪托，手中刺刀如毒蛇般捅进对方咽喉。温热的血喷了他一脸。他毫不停留，将炸药包塞进通风口，拉燃引信！
“散开！找下一个目标！”
敢死队员们如闯进羊群的猛虎，在甲板上制造混乱。他们不为杀人，只为破坏！炸药包塞进锅炉舱、弹药库附近，燃烧瓶扔进物资堆。
轰轰轰！
爆炸接连响起！火势蔓延，浓烟滚滚！船体开始倾斜，英军士兵如饺子般跳海。
整个锚地彻底惊动！探照灯光柱疯狂扫射，警笛凄厉。更多战舰起锚，炮口转向混乱方向。
“撤退！按预定路线！”秦风见目标达成，嘶声下令。
幸存队员纷纷跳下船，或顺绳索滑回小艇。
但敌人反应更快。几艘驱逐舰高速包抄过来，机枪子弹如泼水般扫向海面！
“走！我断后！”老马的声音传来。他那小艇己千疮百孔，他和几个队员操起武器向驱逐舰射击，吸引火力。
秦风眼睛红了，但不能犹豫。
“划！快划！”
三条残存小艇拼命向西南突围。身后是震耳炮声、冲天火光和老马他们决死的阻击。
一枚炮弹在附近炸响，水柱将小艇掀得几乎倾覆。秦风死死抓住船舷，浑身湿透。
“秦头！小心！”一个队员猛地扑倒他。
噗噗噗！机枪子弹扫过刚才的位置。
秦风推开牺牲的队员，抹了把脸上血水，操起船桨，和其他人一起拼命划。
他们像被猎犬追逐的兔子，在枪林弹雨中亡命奔逃。不断有小艇被击中，沉默或爆炸。
当黎明曙光刺破黑暗，将海面染上凄艳的金红时，秦风回头望去。
锚地一片狼藉，运兵船半沉，浓烟遮天。更多战舰起火、混乱移动。出发时的五条小艇，只剩两条跟在身后，伤痕累累，挤满伤员。
老马和他的小队，再也没跟上来。
他们用生命和鲜血，撕开了一道口子。
“我们……出来了？”一个幸存队员看着身后远去的火光喃喃，脸上分不清是泪是海水。
秦风没回答，只是死死盯着西南方向，那个叫“三沙湾”的希望之地。
他左臂被弹片划开深可见骨的口子，鲜血浸透衣袖，却感觉不到疼。
这次决死突击重创了英军，吸引了注意力，为留守弟兄减轻压力，也为自己搏得一线生机。
但代价，是三十多名最勇敢的弟兄，永远留在了那片火海。
黎明到来，海天相接处一片血红。
幸存敢死队员们带着满身伤痕和沉痛，驾着残破小艇，向未知彼岸挣扎前行。
希望，从未如此渺茫，也从未如此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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