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晨光刚漫过阳台护栏，小宇就背着书包出现在了陈梦家的门口。书包拉链没拉严，露出半截画着玉兰的彩笔，他手里还攥着一个透明塑料袋，装着前一天特意去花店挑的玉兰花瓣——浅粉色的，带着晨露，说是要贴在纸鸢上，“让纸鸢闻起来也像玉兰花”。
“外公！外婆！我来啦！”小宇的声音撞开防盗门时，李默正蹲在客厅地板上整理工具。竹篾己经提前泡了三天，泛着浅黄的光泽，摊在铺着棉布的桌面上；旁边放着新裁好的米白色绢布，是按照玉兰花瓣图纸的尺寸剪的，边缘用细砂纸磨得光滑，避免勾线；最显眼的是一个新的木线轴，李默前几天特意去木工房打磨的，握柄处刻了一圈小小的玉兰纹，正好适合小宇的手型。
“慢点跑，别摔着！”陈梦笑着接过小宇手里的塑料袋，把花瓣放进装着清水的浅盘里，“花瓣要泡一会儿才软，贴在绢布上不容易掉。你外公为了今天做纸鸢，昨天半夜还起来检查竹篾软硬度呢。”
小宇眼睛一亮，凑到李默身边蹲下来，手指轻轻碰了碰竹篾：“外公，这个竹篾真软，比上次做蝴蝶纸鸢的还软！”
“那是，”李默拿起一根竹篾，在手里轻轻掰出一个弧度，“这次要做玉兰花瓣形，花瓣的弧度得准，竹篾软点好塑形，不然容易断。你看这图纸，每片花瓣的弧度都不一样，咱们得一片一片慢慢来。”他把那张改进版的玉兰图纸铺在地板上，用镇纸压好——图纸边缘己经被翻得有些卷边，上面用红笔标了新的尺寸，是李默前几天根据小宇的力气调整的，纸鸢比原来小了一圈，飞起来更稳，也方便小宇操控。
小宇趴在地板上，鼻尖几乎碰到图纸，手指顺着红笔标的线条慢慢划：“外公，这片最大的花瓣是纸鸢的翅膀吗？我能不能负责粘这片花瓣的绢布？”
“当然可以，”李默笑着点头，把裁好的绢布递给他，“不过粘之前得先把竹篾骨架固定好，你帮外公扶着竹篾，咱们先把主骨架拼起来。”
两人蹲在地板上，一个扶着竹篾，一个用细棉线缠绕接口。小宇的手还小，扶着竹篾时会偶尔晃一下，李默就用另一只手轻轻托着他的手腕，耐心地教他：“扶稳点，竹篾要对齐接口，不然粘绢布的时候会歪。你看，就像搭积木一样，每一块都要放对位置，房子才结实。”
陈梦坐在旁边的藤椅上，手里拿着针线，正在给绢布边缘锁边。她偶尔抬头看看祖孙俩，阳光落在他们身上，把李默的银发和小宇的黑发照得格外柔和——李默的手指上沾了点胶水，小宇的鼻尖上也蹭了点木屑，两人却都没在意，专注地盯着手里的竹篾，像在完成一件稀世珍宝。
“外公，主骨架拼好啦！”半个多小时后，小宇举着拼好的竹篾骨架，兴奋地喊起来。骨架是五片玉兰花瓣的形状，中间用一根粗竹篾连接，像玉兰的花萼，透着一股灵气。
李默接过骨架，仔细检查了一遍接口，满意地点点头：“咱们小宇真厉害，扶竹篾扶得特别稳。接下来该粘绢布了，你还记得怎么涂胶水吗？要沿着竹篾边缘涂，不能涂太多，不然会透到绢布正面，不好看。”
小宇点点头，拿起小刷子，蘸了点稀释好的白胶，小心翼翼地沿着最大那片花瓣的竹篾涂起来。他的动作很慢，眼睛紧紧盯着刷子，生怕涂歪。李默坐在他旁边，也拿起一把刷子，涂着旁边的花瓣，偶尔帮小宇擦掉多余的胶水：“慢点涂，没关系，咱们不着急，要把每一片花瓣都做得漂漂亮亮的。”
粘绢布的时候，小宇遇到了麻烦——绢布太轻，一碰到胶水就皱起来，他急得鼻尖冒汗，差点把绢布撕坏。“外公，怎么办呀？绢布皱了，不好看了。”
李默放下手里的刷子，拿起一把竹制的小刮板，轻轻把绢布上的褶皱刮平：“别着急，绢布轻，涂胶水的时候要一边涂一边刮，就像给它抚平衣服上的皱纹一样。你看，这样刮几下，褶皱就没了。”他握着小宇的手，一起拿着刮板慢慢刮，绢布在两人的手下渐渐变得平整，米白色的绢布贴在竹篾上，像真的玉兰花瓣一样，透着淡淡的光泽。
陈梦走过来，把泡好的玉兰花瓣递过去：“现在可以贴花瓣了，小心点拿，别把花瓣弄破了。”
小宇拿起一片花瓣，在绢布上比了比，然后用小刷子蘸了点胶水，轻轻贴在花瓣形绢布的中间。李默也拿起一片，贴在旁边，祖孙俩一人一片，很快就把五片花瓣都贴好了。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绢布上，浅粉色的玉兰花瓣映着米白色的绢布，像一朵盛开的玉兰花，漂亮得让小宇忍不住拍手：“外公！外婆！你们看，纸鸢好像真的开了！”
“是啊，真好看，”陈梦笑着拿起纸鸢，对着阳光看，“比你外公当年画的图纸还好看，咱们小宇立了大功。”
接下来是做纸鸢的尾巴。李默拿出彩色的布条，是小宇上次放风筝时喜欢的红、黄、蓝三色，剪成一样长的小段，然后教小宇怎么把布条系在竹篾上：“每段布条之间要留一样的距离，这样尾巴飘起来才好看，纸鸢也飞得稳。”
小宇学得很认真，系完一段就举起来给李默看，得到表扬后又继续系。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纸鸢终于做好了——五片玉兰花瓣形的绢布上贴着浅粉色的玉兰花瓣，尾巴是彩色的布条，线轴上还系着一根浅粉色的丝带，是陈梦早上特意找出来的，上面绣着小小的玉兰纹。
“太好看了！”小宇抱着纸鸢，舍不得放手，非要拿着纸鸢在客厅里跑一圈，模拟放风筝的样子。李默和陈梦坐在旁边看着，眼里满是笑意，客厅里满是小宇的笑声，像撒了一把甜甜的糖。
午饭时，小宇还在说纸鸢的事，说要明天就去放风筝，还要把纸鸢带去学校给同学看，告诉他们这是他和外公一起做的，上面还有真的玉兰花瓣。李默笑着给他夹了一块排骨：“慢点吃，别噎着。等下午风小些，咱们就去郊外放风筝，让你的玉兰纸鸢飞上天。”
下午的风果然很柔，阳光也正好。他们带着纸鸢来到郊外的草地上，小宇抱着纸鸢跑在前面，李默跟在后面，手里拿着线轴。陈梦和念安、周阳站在不远处，看着小宇跑起来，看着玉兰纸鸢慢慢升上天——浅粉色的花瓣在风里轻轻颤动，彩色的尾巴飘着，像一朵会飞的玉兰花，在蓝天上格外显眼。
“飞起来了！飞起来了！”小宇兴奋地喊着，手里的线轴转得飞快，纸鸢越飞越高，渐渐变成了蓝天上一个小小的亮点，却依旧能看出玉兰的形状。
李默走到陈梦身边，握住她的手：“你看，咱们的玉兰纸鸢飞得多高，比当年我给你做的那个还高。”
“是啊，”陈梦靠在他肩上，眼里满是温柔，“有小宇陪着，什么都好。你看他笑得多开心，就像当年的你，拿着纸鸢跑，眼里有光。”
风里飘着玉兰的香气，是从旁边的玉兰园里飘来的，漫山遍野的玉兰花都开了，洁白一片。小宇在草地上跑着，手里的线轴稳稳的，玉兰纸鸢在天上飞着，像一个小小的约定，飘在风里，落在时光里，也藏在他们的心里。
夕阳西下的时候，他们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小宇抱着纸鸢，脸上满是汗，却依旧笑得开心，说要把纸鸢挂在自己的房间里，每天都看着它，等下次放假，还要和外公一起做一个更大的玉兰纸鸢。
李默牵着陈梦的手，走在最后面，看着前面祖孙俩的背影，看着天上渐渐落下的夕阳，心里满是幸福。他知道，这个玉兰纸鸢不仅是一个玩具，更是一份传承——是他对陈梦的爱，是他对小宇的疼，是他们一家人的约定，像玉兰一样，在时光里盛开，在岁月里留香，永远都不会凋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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