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年清明刚过，陈梦就收到了李默妈妈寄来的信。信封上贴着一张小小的玉兰邮票，信纸里夹着两片干燥的玉兰花瓣，字里行间满是期待：“院里的玉兰开得正好，花瓣落了一地，我留着最嫩的，等你们回来做玉兰糕。”
陈梦把信读给李默听时，他正在书桌前演算数学题，笔尖顿在纸上，抬头笑了：“走，咱们周末就回去。我妈做的玉兰糕，得趁新鲜吃才最甜。”
周六清晨，他们坐着最早一班长途汽车往乡下赶。车窗外的柳枝己经抽了新绿，田埂上的油菜花金灿灿的，风里裹着春天的气息。李默靠在车窗上，手指轻轻勾着陈梦的手：“去年这个时候，你还在图书馆教我背玉兰的诗，现在就能带你回家吃玉兰糕了。”
陈梦笑着点头，心里满是期待。她想象着小院里的玉兰树：满树洁白的花瓣，风一吹就像雪一样飘落，李默妈妈站在树下捡花瓣，李默的爸爸在旁边搭着竹筐，而她，会挽着李默的手，一起走进那个满是玉兰香的院子。
汽车刚到村口，陈梦就看见李默妈妈站在老槐树下等他们。她穿着浅灰色的外套，手里提着一个竹篮，看到他们，立刻笑着迎上来：“可算来了！院里的玉兰就等你们呢，再晚几天，花瓣就老了。”
走进小院，陈梦果然看到了满树的玉兰花。阳光透过花瓣，把洁白的花朵照得像透明的玉，花瓣落在院子的石板路上，铺了薄薄一层，踩上去软软的，还带着淡淡的香气。李默的爸爸正坐在树下的石凳上，手里拿着一把竹扫帚，小心翼翼地把花瓣扫到竹筐里，生怕扫坏了娇嫩的花瓣。
“快过来坐，”李默妈妈拉着陈梦走到石凳旁，递过一个竹篮，“咱们今天就做玉兰糕，你跟着我学，以后就能自己做给默儿吃了。”
陈梦接过竹篮，蹲在地上捡花瓣。玉兰花瓣又软又嫩，指尖一碰就能感受到它的温柔。李默也蹲下来帮忙，他捡花瓣的动作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我小时候，总在这时候跟我妈抢着捡花瓣，结果每次都把花瓣捏碎，还得我妈重新捡。”
“可不是嘛，”李默妈妈笑着说，“那时候你还哭，说花瓣不喜欢自己，现在好了，有陈梦姑娘帮你，你可别再把花瓣捏碎了。”
一家人坐在树下捡花瓣，阳光落在他们身上，暖融融的。陈梦看着李默和他爸妈说说笑笑的样子，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软软的，甜甜的。她知道，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有喜欢的人在身边，有温暖的家人，有满院的玉兰香，还有一起做一件小事的幸福。
捡完花瓣，李默妈妈带着陈梦进了厨房。她把花瓣倒进清水里，轻轻淘洗：“玉兰花瓣要洗干净，还要用盐水泡一会儿，这样才能去掉涩味。”她一边说，一边把泡好的花瓣捞出来，放在竹筛里沥干水分，“等会儿要把花瓣切碎，和在面粉里，再放些白糖，这样做出来的玉兰糕才又香又甜。”
陈梦跟着她学，把花瓣切成细细的碎末，放进盛着面粉的盆里。李默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个瓷碗：“妈，我来帮忙揉面吧。”他挽起袖子，把面粉、花瓣碎末和白糖倒在一起，加入适量的温水，开始揉面。他揉面的动作很熟练，一看就是小时候经常帮妈妈干活。
“你看，默儿揉的面最筋道，”李默妈妈笑着对陈梦说，“他小时候，每次做玉兰糕，都要抢着揉面，说自己揉的面做出来的糕最好吃。”
陈梦看着李默的侧脸，他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贴在额头上，却依旧笑得开心。她走过去，帮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小心点，别累着。”
李默抬头看她，眼里满是温柔：“不累，能跟你一起给我妈帮忙，比什么都开心。”
面揉好后，李默妈妈把面团分成小块，擀成薄薄的圆饼，放进蒸笼里。“要蒸半个时辰，”她盖上蒸笼盖，对陈梦说，“咱们去院子里等，正好看看玉兰花开。”
他们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李默的爸爸泡了一壶绿茶，茶香混着玉兰的香气，格外清爽。李默靠在玉兰树上，给陈梦讲他小时候的事：“我小时候，每次玉兰花开，都要爬到树上摘花瓣，结果有一次不小心摔下来，把膝盖摔破了，我妈抱着我哭，说以后再也不让我爬树了。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爬过这棵玉兰树，只是每年花开的时候，都要在树下坐着，闻闻花香。”
陈梦看着他膝盖上淡淡的疤痕，心里有些心疼：“以后我陪你在树下坐着，再也不让你爬树了。”
李默握住她的手，轻轻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有你陪着，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半个时辰后，蒸笼里传来了玉兰糕的香气。李默妈妈掀开蒸笼盖，一股甜香扑面而来，白色的玉兰糕上还能看到细小的花瓣碎末，像撒了一层碎玉。她拿起一块，递给陈梦：“快尝尝，刚蒸好的，最香。”
陈梦接过玉兰糕，咬了一口，软糯香甜，满口都是玉兰的香气，甜而不腻，让人回味无穷。“好吃！”她忍不住说，“比我吃过的任何点心都好吃。”
李默也拿起一块，咬了一口，笑着说：“还是我妈做的玉兰糕最正宗，小时候我一次能吃三块，我妈总说我吃太多会牙疼。”
一家人坐在院子里，吃着玉兰糕，喝着绿茶，聊着天。阳光透过玉兰树的枝叶，落在他们身上，落在石板路上，落在装满玉兰花瓣的竹筐里，像一幅温暖的画。
傍晚的时候，陈梦和李默要回城里了。李默妈妈给他们装了满满一袋子玉兰糕，还有一些晒干的玉兰花瓣：“花瓣可以泡茶喝，安神。以后想吃玉兰糕了，就回来，或者给我打电话，我给你们寄过去。”
“妈，您放心，我们会常回来的，”李默抱着妈妈，轻声说，“等夏天的时候，我们回来帮您收麦子；秋天的时候，回来吃您种的苹果。”
陈梦也抱着李默妈妈，眼里泛起了泪光：“阿姨，谢谢您，谢谢您做的玉兰糕，谢谢您让我感受到家的温暖。”
“傻孩子，”李默妈妈拍了拍她的背，“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常回来看看。”
汽车开动的时候，陈梦回头看着那个小院，看着那棵玉兰树，看着站在门口挥手的李默爸妈，心里满是温暖。李默握住她的手，轻声说：“陈梦，等我毕业，咱们就结婚吧。我想在这个小院里，在玉兰树下，给你一个家，每年春天都陪你吃玉兰糕，陪你看玉兰花开。”
陈梦靠在他肩上，用力点头：“好，我等你。等咱们结婚了，咱们就常回来看爸妈，一起在玉兰树下做玉兰糕，一起把每一个春天，都过成满是玉兰香的样子。”
车窗外的玉兰树渐渐远去，可那股玉兰的香气，却好像一首萦绕在他们身边，像一个甜蜜的约定，藏在春天里，藏在时光里，也藏在他们的心里，永远都不会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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