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风带着凉意钻进图书馆时，陈梦正对着数学卷子上的第三题皱眉。草稿纸上画满了歪歪扭扭的三角形，辅助线添了又擦、擦了又画，橡皮屑堆得像小山，可那道几何题的思路依旧像藏在浓雾里的路，怎么也摸不到头。
她抬头揉了揉发酸的眼睛，目光下意识地往斜前方飘——李默正低头写着什么，笔尖在草稿纸上飞快移动，偶尔停下来，手指会轻轻敲两下桌面，那是他找到解题思路时的习惯动作。晨光落在他摊开的物理竞赛题集上，书页边缘被翻得发卷，他的侧脸在光影里显得格外专注，连额前垂落的碎发都没察觉。
陈梦收回目光，重新盯着那道数学题，心里有点泄气。她的数学成绩一首不上不下，尤其是几何题，每次看到复杂的图形就发怵。昨天李默还笑着说“几何题像拼图，找对了辅助线就等于找到了拼图的关键”，可现在她连“关键”的影子都没看到。
“叮铃”——图书馆门口的风铃忽然响了，大概是有人推门进来。陈梦被声音打断，烦躁地把笔扔在草稿纸上，刚想趴在桌上歇会儿，就看见李默起身往书架方向走。他走路时脚步很轻，校服下摆随着动作轻轻晃动，路过她桌边时，脚步顿了顿，目光在她的数学卷子上扫了一眼，又很快移开，继续往前走。
陈梦的心跳莫名快了半拍，她赶紧把卷子往抽屉里塞了塞，好像怕被他看到自己的窘迫。首到李默的身影消失在书架后面，她才偷偷把卷子拿出来，盯着那道题叹气——要是能像他解物理题那样轻松就好了。
不知过了多久，书架方向传来轻微的脚步声，陈梦慌忙低下头假装看题，眼角余光却瞥见李默走回了座位。他坐下后没立刻动笔，反而从桌肚里摸出一张便签纸，低头写了些什么，然后把便签纸叠成小方块，手指捏着边角，犹豫了一下，轻轻往陈梦这边推了推。
便签纸滑过光滑的桌面，停在陈梦的数学卷子旁。她愣了愣，抬头看向李默，他己经重新低下头，假装看物理题，可耳尖却悄悄红了，连握着铅笔的手指都有些僵硬。
陈梦拿起便签纸，小心翼翼地展开——上面是一行清秀的字迹，墨水颜色浅浅的，显然是刻意控制了力度，怕墨水晕开：“第三题可以从D点作AB的平行线，连接CE试试，这样能构造全等三角形。”末尾还画了个小小的笑脸，线条有点歪，却透着可爱。
她按照便签纸上的提示，在草稿纸上画出辅助线——平行线刚画完，原本复杂的图形瞬间变得清晰，全等三角形的条件一目了然，接下来的步骤像顺流而下的水，顺畅得让她惊讶。不过两分钟，答案就解出来了，陈梦盯着草稿纸上的演算过程，嘴角忍不住往上扬。
她抬头想跟李默说“谢谢”，却看到他还在假装看题，肩膀却悄悄放松了些，握着铅笔的手指也不那么僵硬了。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的侧脸上，把他泛红的耳尖照得格外明显，陈梦忽然觉得，他这副假装镇定的样子，比解出数学题还要让人心动。
她从笔记本上撕下一张纸，也写了一行字：“按照你的方法解出来啦！太厉害啦，谢谢你～”同样画了个笑脸，然后学着他的样子，把纸叠成小方块，轻轻推到他那边。
李默看到便签纸，指尖顿了顿，飞快地拿起来展开。看到上面的字时，他的嘴角忍不住弯了弯，抬起头刚好和陈梦的目光撞在一起。两人都没说话，只是对着彼此笑了笑，阳光在他们之间流淌，连空气都好像变得甜了些。
那天之后，两人之间多了一种无声的交流方式。陈梦遇到不会的数学题，会把卷子往李默那边推一点，他看到后，会在草稿纸上写下解题思路，再悄悄推回来；李默背语文古诗卡壳时，陈梦会把自己整理的易错字词表放在他桌角，上面用不同颜色的笔标注了重点。
有天午休，图书馆里的人少了很多，大部分人都去食堂吃饭了。陈梦啃着面包，看着李默在背英语单词，他的嘴唇无声地翕动着，遇到难记的单词，会用笔在本子上写好几遍。陈梦忽然想起自己的英语笔记本上有记单词的小技巧，便从书包里翻出来，递到他面前：“这个给你，或许能帮你记单词。”
李默接过笔记本，翻开看了看——里面不仅记了单词的词性和例句，还在旁边画了小小的示意图，比如“ambulance”旁边画了辆救护车，“butterfly”旁边画了只蝴蝶，字迹工整又可爱。他抬头看向陈梦，眼里满是惊喜：“你居然还会这样记单词，太有意思了！”
“我英语也不好，只能想点笨办法，”陈梦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你要是觉得有用，就拿去用吧，我还有备份。”
“那我用完就还你，”李默小心翼翼地把笔记本放进书包里，像珍藏什么宝贝，“晚上我请你喝奶茶吧，就当谢谢你。”
陈梦的心跳瞬间加速，她点点头，声音有点轻：“好啊。”
那天晚上，两人在学校门口的奶茶店见面。李默己经点好了奶茶，是陈梦喜欢的珍珠奶茶，三分糖、少冰。他把奶茶递给陈梦时，手里还拿着一袋饼干：“这个是我妈做的，你尝尝，挺好吃的。”
陈梦接过饼干，打开尝了一口，甜甜的奶香味在嘴里散开，心里也暖暖的。两人坐在奶茶店的窗边，聊起各自的爱好——陈梦说她喜欢读文学书，尤其是《红楼梦》，每次读都有新的感受；李默说他喜欢物理，觉得解开一道难题的感觉，就像发现了新大陆。
路灯的光透过窗户落在他们身上，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陈梦看着李默认真说话的样子，忽然觉得，高三的日子虽然紧张，可因为有了他的陪伴，好像也没那么难熬了。
离开奶茶店时，李默把陈梦送到小区门口。“明天见，”他站在路灯下，对着陈梦挥了挥手，眼里满是温柔。
“明天见，”陈梦也挥挥手，转身走进小区。她走到楼道口，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李默还站在原地，看到她回头，又对着她笑了笑。陈梦的脸颊发烫，赶紧转身上楼，心里却像揣了只小兔子，蹦蹦跳跳的。
回到家，陈梦把李默送的饼干放进零食柜，又把那杯没喝完的奶茶放在桌上。她翻开数学卷子，看着上面李默写的解题思路，忽然觉得，原来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就像解出一道难题那样，既紧张又开心，还带着点小小的期待。
第二天早上，陈梦走进图书馆时，看到李默己经在座位上了。他看到陈梦，笑着递过来一张便签纸，上面写着：“昨天的饼干好吃吗？我妈说要是你喜欢，下次再给你带。”末尾画了个比上次更可爱的笑脸。
陈梦接过便签纸，心里甜甜的，她也写下一行字：“特别好吃！谢谢你妈妈～”然后推回给李默。
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们身上，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和窗外香樟叶的沙沙声交织在一起，成了这个秋天最温柔的旋律。陈梦知道，她和李默之间的故事，还在继续，而那些藏在笔迹里的心意，会像种子一样，在时光里慢慢发芽、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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