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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雾岛骨笛与千面观音

小说: 星骸茧   作者:巷尾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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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岛的潮汐比预想中来得更急。当陆沉和阿砚驾着破旧的渔船靠近那片白沙滩时,退潮的海水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剥离沙滩,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白骨——不是零散的骨头,而是层层叠叠码放整齐的人骨,像被精心堆砌的城墙,骨缝里还嵌着未腐烂的布条,布条上绣着与镇魂碑同源的星图。

“这不是自然形成的。”阿砚扶着船舷干呕,左眼的灰翳在海风中微微颤动,“是人骨祭坛……归墟用活人献祭的痕迹。”他的指尖划过船板上的刻痕,那是前几日匆忙登岛时留下的,此刻刻痕里竟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像血一样顺着木纹流淌。

陆沉将消防斧别在腰间,抓起那半袋雾岛海盐——自红星医院的密室坍塌后,这袋盐就开始变得诡异,颗粒间时常浮现出人脸的轮廓,此刻那些人脸正对着白骨祭坛做出跪拜的姿态。“短信说‘下一站雾岛’,但没说要找什么。”他盯着沙滩尽头的望归亭,亭柱上缠绕的不再是藤蔓,而是无数根白色的肌腱,肌腱的末端扎进白骨缝隙,像在给祭坛输送养分。

渔船刚触到浅滩,阿砚突然按住自己的左臂。那里的鳞片虽然消退,却留下了网状的疤痕,此刻疤痕正发出灼热的疼痛,疤痕交织的节点上,浮现出细小的黑色符号——与白骨祭坛的排列方式完全一致。“它在指引我们……去亭子里。”阿砚的声音发紧,疤痕的灼痛感顺着血管蔓延,像有无数根烧红的针在刺。

沙滩上的白骨在脚下发出“咯吱”的脆响,每一步都像踩在碎裂的玻璃上。陆沉注意到,那些白骨的指骨都朝着同一个方向弯曲,仿佛临死前都在指向望归亭。而沙滩的沙粒里混着大量细小的牙齿,白森森的,踩上去有种黏腻的触感,像是踩在无数只闭合的眼睛上。

望归亭的匾额早己腐朽,露出后面嵌着的一块黑色石板,石板上刻着幅诡异的图案:一个没有面孔的观音像,周围环绕着七根骨笛,骨笛的孔眼里流淌出黑色的线条,线条在石板边缘组成归墟的漩涡符号。阿砚的疤痕突然停止灼痛,疤痕上的黑色符号与石板图案产生共鸣,在空气中投射出淡淡的光纹。

“这是……守墟子的笔迹。”陆沉抚摸着石板上的刻痕,深度和力度都与地方志里的记载吻合,“他在这里留下了对抗归墟的方法。”

话音未落,亭柱上的肌腱突然剧烈收缩,像被拉紧的弓弦,肌腱末端的白骨缝隙中,钻出无数条半透明的蛆虫,蛆虫的身体里包裹着细小的眼球,正齐刷刷地盯着他们。更令人窒息的是,那些蛆虫落地后迅速聚合形,变成了红星医院里的纸扎武生,只是这次他们手里的纸剑变成了用肋骨打磨的骨刃。

“归墟在回收它的‘演员’。”阿砚抓起一把海盐撒过去,蛆虫组成的武生遇盐后发出滋滋的声响,身体开始溃散,却在溃散的瞬间发出凄厉的尖叫,那声音与胡同里邻居们的惨叫一模一样。

陆沉注意到石板下方有个凹槽,形状恰好能容纳七根骨笛。他看向阿砚,对方正用指甲抠着左臂的疤痕,黑色符号在他的指尖凝聚成微小的光点:“守墟子日记里说,骨笛要用‘同源之物’才能唤醒……我们的血。”

阿砚的指尖刚触到石板,望归亭的地面突然塌陷,露出一个深不见底的地穴。地穴里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岩壁上开凿出无数个佛龛,每个佛龛里都供奉着一尊观音像——但那些观音像的面孔都被替换成了守墟人的脸,有老太太的,有阿砚奶奶的,甚至有陆沉母亲的,她们的眼睛里都插着一根细长的骨笛,笛身上刻着与石板相同的漩涡符号。

“千面观音……西方的轮回祭坛和东方的佛龛结合。”陆沉的后背爬满冷汗,他想起西方神话中用活人献祭的异教仪式,那些被挖去眼睛的信徒与眼前的观音像重叠在一起,“归墟在嘲笑我们的信仰……把守护变成了囚禁。”

地穴深处传来骨笛的吹奏声,那声音不成曲调,却带着种诡异的魔力,让人心跳与呼吸都跟着节奏放缓。阿砚的左眼突然流出黑色的泪水,泪水滴在地上,竟长出黑色的藤蔓,藤蔓上结着一个个透明的囊泡,囊泡里包裹着阿砚不同年龄的样子:五岁时偷吃梅子被老太太追打,十岁时和陆沉在胡同里玩泥巴,十五岁时第一次看到归墟的黑雾……

“它在抽取我的记忆。”阿砚按住自己的太阳穴,骨笛声让他的意识开始模糊,“每个囊泡都是一个被剥离的片段……一旦全部被取走,我就会变成归墟的傀儡。”

陆沉突然想起背包里的青铜小鼎,那是从落霞山带出来的,鼎底刻着“镇魂”二字。他将鼎放在地穴中央,抓起七根散落在佛龛前的骨笛——这些骨笛的材质与祭坛的白骨不同,更像是某种深海生物的脊椎,笛孔里还残留着暗红色的血迹。

“守墟子用自己的脊椎做了骨笛。”陆沉的声音发颤,骨笛入手冰凉,仿佛还残留着体温,“他把自己变成了对抗归墟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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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第一根骨笛入青铜鼎时,地穴的岩壁突然渗出大量的黏液,黏液中浮现出无数张人脸,它们齐声嘶吼,试图盖过骨笛的声音。阿砚的囊泡藤蔓突然加速生长,其中一个囊泡破裂,里面的“十五岁阿砚”化作黑雾,扑向陆沉的面门——那黑雾里,阿砚正举着消防斧砍向归墟的根须,却被根须缠住脚踝,表情与此刻的陆沉惊人地相似。

“别信它!”阿砚用尽全力将海盐撒向黑雾,“那是归墟伪造的记忆!我当年没有被根须缠住!”

黑雾发出刺耳的尖叫,消散前露出一张扭曲的脸,那是归墟本体的模样——介于章鱼与人类之间的怪物,脸上布满了与阿砚左眼相同的漩涡。陆沉趁机将第二根骨笛插入铜鼎,这次骨笛声变得尖锐,像手术刀一样划开地穴里的黑雾,露出藏在观音像背后的东西——无数只悬挂着的脚掌,脚掌的主人穿着各式各样的鞋子,有老太太的布鞋,有陆沉的运动鞋,甚至有从未见过的、绣着星图的草鞋,它们的脚踝处都缠绕着肌腱,像被倒吊的祭品。

“这些是……所有失踪的守墟人。”陆沉的声音哽咽,他认出其中一只脚掌上的疤痕,那是小时候帮老太太搬煤块时被砸到的,“归墟没有杀死他们,而是把他们变成了‘乐器’,用他们的痛苦吹奏骨笛。”

骨笛声突然变得悲怆,像无数人在同时哭泣。阿砚的鳞片疤痕再次亮起,这次投射出的不再是符号,而是守墟子的影像:他坐在雾岛的礁石上,用石刀一点点割下自己的脊椎,鲜血染红了白沙滩,他却在笑,嘴里念叨着“清浊相济,方得始终”。影像的最后,他将骨笛插入青铜鼎,鼎中升起的金光与归墟的黑雾碰撞,形成一个巨大的阴阳鱼图案。

“原来如此……”陆沉终于明白,守墟人所谓的“清浊相济”,不是接受归墟的污染,而是用自身的“清”去中和归墟的“浊”,像骨笛与鼎的共鸣,缺一不可。他将剩下的五根骨笛依次插入铜鼎,每插入一根,就有一尊观音像的眼睛流出金色的泪水,泪水滴在青铜鼎里,让骨笛声愈发洪亮。

当第七根骨笛归位时,地穴突然剧烈震动,岩壁上的佛龛纷纷坍塌,露出后面的真面目——那不是岩石,而是归墟的血肉组织,佛龛只是它伪装的皮肤。千面观音像的脸开始融化,露出底下蠕动的触须,触须的末端长着无数张小嘴,都在重复着同一句话:“一起沉沦吧……”

阿砚的囊泡藤蔓突然全部破裂,所有被剥离的记忆化作光点,融入他的左眼。灰翳散去的瞬间,他的左眼里浮现出完整的星图,与青铜鼎中的金光产生共鸣:“陆沉!用我们的血激活鼎身的‘镇魂’二字!”

陆沉咬破掌心,将血按在鼎底的刻字上。阿砚也照做,两人的血在鼎中交融,骨笛声突然拔高,形成一道金色的光柱,首冲地穴顶端。归墟的血肉组织在光柱中剧烈抽搐,那些悬挂的脚掌纷纷脱落,化作金色的光点,与守墟子的影像重叠在一起,组成一张巨大的星图。

“它在害怕!”陆沉看着触须上的小嘴一个个闭合,“骨笛声唤醒了所有守墟人的意志!”

地穴开始坍塌,青铜鼎发出嗡鸣,七根骨笛自动飞出鼎身,组成一道光网,将千面观音像的残骸包裹其中。阿砚的左眼恢复了正常,只是瞳孔里多了一个微小的星图印记。陆沉抓起消防斧,跟着阿砚冲出地穴,身后的白骨祭坛在金光中渐渐化为齑粉,沙滩上的沙粒重新变得洁白,只是每粒沙子里都倒映着一张守墟人的笑脸。

渔船离开雾岛时,海面上漂浮着无数根细小的骨笛,它们在阳光下化作光点,融入归墟海沟的方向。陆沉看着掌心的阴阳鱼印记,突然发现印记的边缘多了一道细小的裂痕,裂痕里渗出淡淡的黑雾。

“结束了吗?”阿砚靠在船舷上,声音里带着疲惫。

陆沉看向雾岛的方向,那里的望归亭己经消失,只留下一片平整的白沙滩,像从未有人踏足过。“没有。”他握紧消防斧,斧刃上的反光里,隐约有无数只眼睛在眨眼,“归墟只是暂时退去,它在等待下一次潮汐——当守墟人的意志开始动摇时,它就会回来。”

渔船的发动机突然发出异响,陆沉低头检查,发现油箱里的汽油不知何时变成了墨绿色的黏液,黏液中漂浮着一张新的纸条,上面用骨笛的粉末写着一行字:“最后一块碎片,在你母亲的墓碑里。”

阿砚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看向陆沉,对方的脸上没有惊讶,只有一种早己预料到的沉重。他们都知道,这场融合了东西方恐怖的战争,终于要触及最不愿面对的回忆——那些被埋在墓碑下的秘密,才是归墟最锋利的武器。

海风吹过,带着咸腥味和骨笛的余韵,远处的归墟海沟上空,乌云再次聚集,形状像极了千面观音的轮廓。陆沉知道,下一站,是母亲的墓地,那里藏着守墟人与归墟最深的羁绊,也藏着足以毁灭一切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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