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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父亲的烟蒂与墙中骨

小说: 星骸茧   作者:巷尾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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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老房子在城中村深处,一条仅容两人并行的巷子里。墙皮剥落的砖墙上,还留着陆沉小时候用粉笔画的歪扭小人,只是那些小人的眼睛被人用墨汁涂成了黑洞,黑洞边缘隐约能看到细小的抓痕,像是指甲反复抠挖留下的。

“三年没来了。”陆沉摸了摸门环上的铜锈,那是父亲亲手打磨过的,据说能辟邪。钥匙插进锁孔时,发出“咔哒”一声脆响,像是咬碎了什么坚硬的东西。

屋里弥漫着浓重的霉味,混杂着烟草燃烧后的焦糊气。父亲生前烟瘾极大,尤其是在研究归墟资料时,烟灰缸里的烟蒂能堆成小山。此刻,客厅的红木桌上,果然摆着个满是烟蒂的玻璃缸,诡异的是,那些烟蒂都还冒着微弱的火星,烟灰簌簌落下,在桌面上积成个微型的漩涡,与归墟的符号如出一辙。

“烟是三天前熄灭的。”阿砚捏起一根烟蒂,火星突然窜高,烫得他猛地松手。烟蒂落地的瞬间,竟像活物般蜷缩起来,露出里面缠绕的黑色纤维,“有人……或者说有东西,一首在模仿叔叔抽烟。”

陆沉的目光落在墙上的相框上。那是父亲和母亲的合影,照片里的父亲穿着白衬衫,笑容温和,母亲站在他身边,手里攥着株野菊。但此刻,照片上的父亲表情变得扭曲,嘴角咧到耳根,眼睛里爬满了蛛网状的血丝,而母亲的脸被一团黑雾覆盖,黑雾里隐约有无数只眼睛在眨动。

“它在篡改记忆。”陆沉的声音发紧,他记得这张照片是在雾岛拍的,那天母亲刚做完手术,父亲带她去看海,根本没有野菊。照片边缘的玻璃上,沾着几滴暗红色的液体,凝固成与归墟漩涡相似的形状。

里屋传来“滴答、滴答”的水声,像是水龙头没关紧。陆沉推开门,一股腥甜的气味扑面而来——不是自来水的味道,是血。墙角的铸铁浴缸里,积着半缸暗红色的液体,液体表面漂浮着一层白色的泡沫,泡沫破裂时,会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眼球,每个眼球都盯着门口的方向。

“这是父亲的书房。”陆沉的指尖冰凉,浴缸旁边的书桌是父亲生前工作的地方,桌面上还摊着本摊开的笔记,笔记上的字迹被血水泡得模糊,只能辨认出“归墟”“骨殖”“共生”几个词。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笔记的空白处,画着无数个小小的火柴人,他们的西肢都被线绳拴着,线绳的另一端,连接着一个巨大的漩涡。

阿砚突然指向浴缸上方的墙壁。那里的墙纸鼓起一个大包,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蠕动,包块的形状随着蠕动不断变化,时而像只蜷缩的手,时而像颗跳动的心脏。“墙是空的。”阿砚用消防斧敲了敲,发出空洞的回响,“里面有东西。”

陆沉抓起墙角的撬棍,两人合力撬开墙纸——里面没有砖石,只有一层厚厚的黑色纤维,纤维缠绕成一个人形的空腔,空腔里塞满了烟蒂,烟蒂之间夹杂着细小的骨头渣,像是被嚼碎的指骨。当纤维被扯断时,空腔突然“吸气”,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声响,那些烟蒂和骨渣开始自动排列,组成父亲的轮廓,轮廓的眼睛位置,嵌着两颗浑浊的眼球,正是浴缸里漂浮的那种。

“父亲的……骨殖?”陆沉的声音发颤,他认出那些骨渣上的齿痕——父亲年轻时啃骨头总爱留一点,说“给狗剩口”,其实是舍不得吃。可父亲明明是病逝的,骨灰安放在殡仪馆,怎么会有骨渣藏在墙里?

“是归墟用记忆和烟蒂伪造的。”阿砚的左眼星图印记突然发烫,“它在模仿叔叔的存在,就像模仿阿姨一样,用最亲近的人制造恐惧。”他用消防斧劈开纤维空腔,里面的烟蒂突然剧烈燃烧起来,火焰呈现出诡异的墨绿色,烧出的灰烬在地面聚成个巨大的符号——一半是中式的太极,一半是西式的克苏鲁触手,两种图案扭曲地纠缠,像在进行某种邪恶的仪式。

书房的地板突然裂开一道缝,缝里涌出大量的黑色黏液,黏液中漂浮着无数个烟蒂,每个烟蒂上都顶着一张缩小的人脸,有父亲的,有母亲的,甚至有陆沉和阿砚的,他们都在无声地呐喊,嘴里吐出细小的黑色纤维。

“它想让我们相信,父亲己经被归墟同化了。”陆沉抓起书桌上的笔记,笔记的最后一页没有被水泡湿,上面画着一个奇怪的装置——用七根骨笛、青铜小鼎和守墟人血混合制成的“镇魂哨”,旁边写着一行小字:“归墟惧‘真’,更惧‘忆’之纯粹。”

浴缸里的血红色液体突然沸腾起来,无数只眼球顺着水流爬上岸,组成一只巨大的手,抓向陆沉手中的笔记。阿砚反应极快,将青铜小鼎扣在地上,鼎身的金光逼退眼球,那些眼球落地后,纷纷化作烟蒂,冒着微弱的火星。

“用烟蒂。”陆沉突然明白笔记的意思,父亲的烟蒂里残留着他的气息,归墟能模仿形态,却模仿不了气息里的“真”,“把烟蒂塞进鼎里,用我们的血点燃。”

阿砚立刻照做,将浴缸边散落的烟蒂抓进青铜鼎,陆沉咬破掌心,将血滴在烟蒂上。诡异的一幕发生了——烟蒂没有燃烧,而是冒出金色的烟雾,烟雾中浮现出父亲的身影:他坐在书桌前,一边抽烟一边写笔记,时不时对着照片里的母亲笑一笑,嘴里念叨着“小沉长大了就能懂了”。

“这才是真的记忆。”陆沉的眼眶发热,金色烟雾组成的父亲转过头,对他露出熟悉的笑容,笑容消散前,指向墙角的壁炉。

壁炉里积着厚厚的灰尘,灰尘下藏着一个铁皮盒。陆沉打开盒子,里面没有金银财宝,只有半盒父亲没抽完的烟,一个锈迹斑斑的打火机,还有一张泛黄的诊断书——父亲不是病逝的,是被归墟的黑纤维侵蚀肺部,痛苦离世的,诊断书上的日期,恰好在母亲去世后三个月。

“他一首在瞒着我。”陆沉的手指抚过诊断书上的签名,父亲的字迹力透纸背,却在末尾处抖了一下,像是写下时极其痛苦,“他知道归墟会找上我,故意疏远我,让我以为他不爱我。”

铁皮盒的底层,压着张手绘的地图,地图上标注着归墟海沟的位置,海沟中心画着一个红色的叉,旁边写着“守墟人之始”。阿砚的星图印记突然与地图产生共鸣,在空气中投射出完整的星图,星图的中心,正是那个红色的叉。

“最后一块碎片的线索,在归墟海沟的源头。”阿砚的声音带着沉重,“叔叔早就找到了,只是没来得及告诉我们。”

墙中的纤维空腔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叫,那些被劈开的纤维重新聚拢,化作父亲的模样,只是这次它的眼睛里流出黑色的泪水,泪水滴在地上,长出黑色的藤蔓,藤蔓上结着父亲的头骨,头骨的嘴部一张一合:“放弃吧……你们斗不过归墟的……就像我和你母亲……”

“不。”陆沉将铁皮盒紧紧抱在怀里,金色的烟雾再次升起,与他掌心的阴阳鱼印记融合,“你们没有输,你们把对抗归墟的勇气留给了我。”

当金色烟雾与黑色藤蔓碰撞时,纤维组成的父亲发出凄厉的惨叫,最终化作灰烬。浴缸里的血红色液体退去,露出底下的排水口,排水口深处,传来骨笛吹奏的余韵,像是父亲在低声鼓励。

离开老房子时,陆沉在门框上刻下自己的名字,旁边是父亲的名字,两个名字并排在一起,像从未分离。巷子里的粉笔小人被阿砚用星石粉末重新涂亮了眼睛,黑洞消失后,露出底下父亲补画的笑脸。

“去归墟海沟。”陆沉发动汽车,后视镜里的老房子越来越远,屋顶的烟囱里,冒出一缕金色的烟雾,像父亲在挥手告别,“该结束这一切了。”

阿砚将铁皮盒放在腿上,地图上的红色叉号在阳光下微微发亮。他知道,归墟海沟的源头一定藏着最恐怖的真相——守墟人与归墟的起源,或许他们从一开始就不是对抗的关系,而是某种更诡异的共生,就像父亲笔记里写的那两个字:“共生”。

车窗外的天空再次阴沉下来,远处的海平面上,乌云聚集,形状像只巨大的眼睛,正盯着他们前行的方向。

陆沉握紧方向盘,掌心的阴阳鱼印记与阿砚左眼的星图同时发烫,他们都明白,最后的决战,即将在归墟的心脏地带展开,而那里等待他们的,可能是比死亡更可怕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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