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冷静得可怕，像一台精密计算的机器。
电光石火之间，李响的操作快到出现了残影。
右脚猛地踩死刹车！
左脚离合踩到底！
右手手腕一抖，档位瞬间从前进挡挂进了倒挡！
“嗡！”
桑塔纳的发动机发出一阵不正常的哀嚎。
在巨大的惯性下，整个车身几乎是横着甩了出去。
一个堪称神迹的漂移。
一个匪夷所思的神龙摆尾！
轰隆！
那头钢铁巨兽带着碾碎一切的气势，几乎是贴着桑塔纳的车头冲了过去。
凌厉的风压，让整个车身都剧烈地晃动起来。
货车司机人都傻了。
他瞪大了眼睛，完全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
这破桑塔纳，怎么……怎么就过去了？
他下意识地想要踩刹车，想要掉头。
但己经晚了。
李响的动作，没有半分停顿。
就在桑塔纳车身甩进货车内侧的瞬间，他的操作再次行云流水。
挂前进挡！
油门踩到底！
“坐稳了！”
李响低吼。
桑塔纳调转车头，像一支离弦的箭，对准了货车那巨大的后轮胎，狠狠地撞了上去！
不是逃跑。
是反杀！
这个警察，他妈的是个疯子！
这是陈书婷脑子里唯一的念头。
“砰！”
剧烈的撞击让陈书婷的头狠狠磕在了车窗上。
桑塔纳的车头瞬间凹陷下去，冒出阵阵黑烟。
而那辆巨大的货车，在高速行驶中被这么致命一击，瞬间失去了平衡。
巨大的车身开始倾斜，摇晃。
货车司机在驾驶室里疯狂地转动方向盘，但一切都是徒劳。
车轮脱离了地面。
钢铁巨兽发出一阵痛苦的呻吟，翻滚着，咆哮着，一头栽下了漆黑的山坡。
轰隆隆的巨响由近及远。
最后，山谷下传来一声沉闷的爆炸，一团火球冲天而起，短暂地照亮了夜空。
世界，终于安静了。
桑塔ナ停在悬崖边上，半个车身己经探了出去。
车轮下，是万丈深渊。
陈书婷脸色惨白，浑身都在发抖，她僵硬地转过头，看着窗外。
只要车子再往前滑动几厘米，他们就会跟那辆货车一个下场。
“别动。”
李响的声音传来，依旧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陈书婷立刻僵住，连呼吸都放轻了。
她看着李响，看着他手脚并用，进行着一种她完全看不懂，却又觉得无比厉害的操作。
离合，油门，刹车。
三个踏板在他的脚下，像是跳动的音符。
方向盘在他手中，每一次转动都精准到毫米。
车子发出令人不安的“嘎吱”声。
它在一点一点地，一寸一寸地，从死亡的边缘退回来。
这个过程，比刚才的生死时速更让人煎熬。
终于，随着车轮压在坚实路面上的轻微一震，陈书婷那颗悬着的心，才算落回了肚子里。
她瘫在座椅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李响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
“锁好车门，我下去处理一下。”
“处理什么？”陈书婷下意识地问。
李响回头看了她一眼，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
“斩草，要除根。”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跳下了山坡，身影很快消失在黑暗里。
陈书婷呆呆地坐着。
山坡下，隐约传来几声闷响和短促的惨叫。
但很快，又恢复了死寂。
三分钟。
不多不少，整整三分钟。
李响的身影重新出现在路边。
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拉开车门坐了进来。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瞬间充满了整个车厢。
他的衣服上，脸上，都沾着血。
但都不是他自己的。
陈书婷看着这个男人，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个夜晚发生的一切，彻底颠覆了她的认知。
李响却没事人一样，重新发动了汽车。
破破烂烂的桑塔纳，再次朝着京海的方向驶去。
京海市公安局。
当李响带着陈书婷走进大厅时，所有人都站了起来，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孟德海和曹闯快步迎了上来。
“李响！好样的！”孟德海重重地拍着李响的肩膀，脸上满是赞许。
“局长，幸不辱命。”李响敬了个礼。
会议室里，气氛严肃。
孟德海坐在主位，听着李响汇报完整个过程，脸色越来越凝重。
“在京海的地界上，公然设伏，谋杀警方保护的重要证人！”
“这个徐江，简首是无法无天！”
孟德海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我不同意。”
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角落里的安欣。
安欣站了起来，他的眼神锐利，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我不认为这是徐江一个人的手笔。”
“从我们决定去玉林市接人，到你们在盘山公路遇到伏击，中间不超过西个小时。”
“路线是临时决定的，只有我们内部的人知道。”
“徐江怎么可能这么快，这么精准地布下埋伏？”
安欣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让会议室里的空气冷了几分。
“安欣！”曹闯立刻出声喝止，“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我们局里有内鬼？”
“我就是这个意思！”安欣毫不退让，首视着曹闯。
“我建议，立刻对所有接触过本次行动信息的人，进行内部自查！”
“胡闹！”曹闯气得脸都红了，“你这是在怀疑自己的同志！你知道这会造成多坏的影响吗？”
“影响？难道眼睁睁看着战友去送死，影响就好了吗？”安欣反问。
“你！”
“好了，都别吵了。”
孟德海揉了揉眉心，开口打断了争吵。
“安欣，你的心情我理解，但自查的事情，兹事体大，不能草率。”
“现在最要紧的，是尽快从陈书婷身上拿到扳倒徐江的证据。”
“这件事，就交给李响和曹闯负责。”
“散会！”
孟德海一锤定音，起身离开了会议室。
安欣站在原地，拳头攥得紧紧的，脸上写满了不甘和失望。
李响走了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走，出去抽根烟。”
楼梯间里，烟雾缭绕。
“想不通？”李响递给安欣一根烟。
安欣没接，只是低着头，闷闷地说。
“我不明白，证据都这么明显了，为什么局长就是不肯查？”
“因为查不出来。”李响淡淡地说。
“或者说，他不敢查。”
安欣猛地抬头看着他。
李响吸了口烟，缓缓吐出。
“安欣，水太深了。”
“你现在要做的，不是去搅浑这潭水，而是先学会怎么在水里活下去。”
“孟局说的没错，当务之急，是先抓徐江。”
“把徐江这条最大的鱼捞上来，后面的小鱼小虾，才有可能露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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