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巷的路灯在夜里泛着昏黄的光，把李卫东的影子拉得老长。他揣着白天在面馆洗碗赚的五十块钱，站在巷子口，望着远处工地的方向——腰还在隐隐作痛，是前天搬砖时扭到的，马建国说什么也不让他再去了，“再去腰就断了，你还怎么回家给你小妹带粮？”
可五十块钱不够。他算过，一斤米两块五，五十块只能买二十斤，分给张婶家、王二家，再给五保户张奶奶留点，根本撑不了几天。小红的奶粉也快没了，上次带回去的那罐，每天只敢冲小半杯，现在只剩下个罐底。
“得再找个活。”李卫东摸了摸口袋里皱巴巴的纸币，心里发急。傍晚收碗时，他听见巷口废品站的老板跟人聊天，说“现在捡废品也能赚点，塑料瓶一毛一个，纸箱五毛一斤”，这话像根救命稻草，让他动了心思——捡废品不用出力气，晚上趁面馆打烊后去，不耽误白天洗碗，还能多赚点。
等马建国锁好面馆的门，回里屋休息后，李卫东悄悄拿了个装面的空麻袋，揣着个旧手电筒，溜出了面馆。夜里的后巷比白天冷，风裹着垃圾的馊味往脖子里钻，他紧了紧马建国给的夹克，把领口往上提了提，打开手电筒，光柱在地上扫来扫去，却不知道该捡什么。
他只知道“废品能卖钱”，却不知道哪些废品能卖——地上散落着不少东西，有透明的瓶子、硬邦邦的纸盒、还有生锈的铁皮罐，他蹲下来，拿起一个透明的瓶子，摸了摸，觉得像玻璃，“玻璃好像不值钱”，他嘀咕着，又把瓶子扔回了垃圾桶旁；再拿起一个硬纸盒，上面印着花花绿绿的字，“这纸壳子能卖吗？”他不确定，也扔了回去。
手电筒的光扫到一个银色的罐子，他捡起来，晃了晃，是空的，“这是啥？”他对着光看了看，没看出名堂，刚想扔，就听见身后传来个苍老的声音：“小伙子，那易拉罐别扔，能卖钱。”
李卫东吓了一跳，赶紧回头，看见个穿着军绿色旧外套的老人，手里拿着个铁钩子，肩上扛着个鼓鼓的麻袋，路灯照在老人头上，能看见花白的头发和满脸的皱纹。老人走近了，脸上带着点慈祥的笑，指了指他手里的银色罐子：“这是易拉罐，一毛五一个，比塑料瓶还贵点。”
“您……您是捡废品的？”李卫东有点局促，把易拉罐攥在手里，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是啊，捡了十年了。”老人笑了笑，把铁钩子放在地上，指了指他脚边的麻袋，“你也来捡废品？看你这样子，不像常来的，是不是遇到难处了？”
李卫东点了点头，声音有点小：“我想多赚点钱，给家里买粮，家里闹饥荒，小妹还等着我回去。”
老人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容易啊，小伙子。我叫张老根，你叫我张大爷就行。捡废品也是门学问，不是瞎捡，我教你，你跟着我，保准能捡到能卖钱的。”
张大爷说着，拿起铁钩子，勾住垃圾桶里一个透明的瓶子，拉出来递给李卫东：“你看，这不是玻璃，是塑料瓶，PET材质的，一毛钱一个，你捏捏，软的，能捏变形，玻璃捏不动。这种瓶子要把水倒干净，踩扁了装麻袋，省地方。”
李卫东接过塑料瓶，捏了捏，果然是软的，他赶紧把里面剩下的一点水倒干净，学着张大爷的样子，用脚踩扁，放进麻袋里，“谢谢您，张大爷，我之前还以为是玻璃，差点扔了。”
“正常，刚开始都分不清。”张大爷又勾出一个硬纸盒，“这是纸箱，得把上面的胶带撕了，展平了叠好，五毛一斤，要是带塑料膜的，得把膜撕下来，不然废品站不收。”他一边说一边示范，手指虽然粗糙，却很灵活，很快就把纸箱展平，叠成了整齐的一摞。
李卫东看得认真，把张大爷说的每句话都记在心里：塑料瓶要踩扁、易拉罐别扔、纸箱要撕胶带展平、带字的废纸也能卖，两毛一斤，唯独碎玻璃和烂布条不值钱，没人要。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李卫东跟着张大爷，在附近几条巷子的垃圾桶旁转悠。张大爷眼神好，用铁钩子一勾就能勾出能卖钱的废品，李卫东跟在后面，帮着踩塑料瓶、叠纸箱，手上的伤口还没好，碰到硬的纸箱边缘，疼得他龇牙咧嘴，却没停下——多捡一个塑料瓶，就能多赚一毛钱，多赚一毛钱，就能多给小红买一口吃的。
张大爷看他疼得皱眉，从口袋里掏出块旧布，递给她：“把手包上，别磨着伤口，赚钱也得顾着身子。”
李卫东接过布，包在手上，心里暖暖的：“谢谢您，张大爷。”
“谢啥，都是苦过来的人，互相帮衬是应该的。”张大爷叹了口气，“我年轻的时候也穷，家里孩子多，没饭吃，也是靠捡废品把孩子拉扯大的。现在孩子出息了，让我去城里住，我不习惯，还是捡废品自在，还能帮衬点比我更难的人。”
李卫东听着，心里更坚定了——他也要像张大爷一样，靠自己的力气赚钱，把家人和乡亲们都拉扯起来，让他们再也不用饿肚子。
快到半夜时，两人的麻袋都满了。李卫东的麻袋里装的大多是塑料瓶和易拉罐，踩扁后装了满满一袋子；张大爷的麻袋里除了这些，还有不少纸箱和废纸，看起来更沉。
“走，带你去卖废品，就在前面那条街。”张大爷扛起麻袋，脚步还很稳，李卫东也赶紧扛起自己的麻袋，跟在后面。
废品站的门是卷帘门，开了个小口，里面亮着灯，一个穿着蓝色工作服的男人坐在秤旁，正在算账。“张大爷，又来了？”男人看见张大爷，笑着打招呼。
“来了，今天带了个小伙子，你给算准点。”张大爷把麻袋放在秤上，男人看了看秤，说：“您这袋二十八斤，纸箱和废纸混着，算您五毛一斤，十西块。”
然后轮到李卫东，他把麻袋放在秤上，男人看了看，说：“塑料瓶和易拉罐，一共两百一十个，塑料瓶一毛一个，一百五十个，十五块；易拉罐六十个，一毛五一个，九块，总共二十西块。”
李卫东听了，眼睛一下子亮了——二十西块！比他预想的多！他赶紧接过钱，一张二十的，西张一块的，崭新的纸币，攥在手里，暖烘烘的。
“小伙子，不错啊，第一次捡就赚这么多。”张大爷拍着他的肩，笑着说，“你这么能吃苦，以后肯定有出息，你家人肯定能靠你过上好日子。”
“谢谢您，张大爷，要是没有您，我肯定赚不了这么多。”李卫东真诚地说，他把其中西块钱递给张大爷，“张大爷，这钱您拿着，谢谢您教我。”
张大爷赶紧摆手，把钱推回去：“我不要，这是你自己赚的，你留着给你小妹买吃的。以后想捡废品，就来找我，咱们一起，多个人多份力。”
李卫东没再推辞，把钱小心地放进怀里，跟着张大爷走出废品站。分手时，张大爷还叮嘱他：“晚上捡废品注意安全，别去太偏的地方，要是遇到坏人，就喊，附近的商户都认识我。”
“我记住了，张大爷，您也注意安全。”李卫东挥挥手，看着张大爷的背影消失在巷口，才转身往面馆走。
夜里的风更冷了，可他却不觉得，怀里的二十西块钱像揣着个小太阳，暖得他心里发慌——二十西块能买九斤多米，够张婶家吃三天，够王二家的小儿子喝几天米汤了。
回到面馆时，他看见前厅还亮着灯，推开门，马建国正坐在桌子旁，手里拿着个保温杯，显然是在等他。“你去哪了？这么晚才回来，我还以为你出事了。”马建国的声音里带着点担心，又有点生气。
李卫东赶紧低下头，小声说：“马叔，我去捡废品了，想多赚点钱，给家里买粮。”他把怀里的二十西块钱拿出来，放在桌子上，“您看，我赚了二十西块，能买九斤米呢。”
马建国看着桌子上的钱，又看了看李卫东脸上的灰和手上包着的旧布，心里一阵心疼，又有点欣慰。他叹了口气，起身去后厨，端了一碗热汤出来：“先喝碗汤，暖暖身子，以后想多赚钱跟我说，别去捡废品，晚上冷，还不安全。”
李卫东接过热汤，喝了一口，暖流从喉咙滑到肚子里，舒服得他喟叹一声。他看着马建国，又看了看桌子上的钱，心里满是感激和坚定——不管是搬砖还是捡废品，不管多苦多累，只要能多赚一点钱，能多给家人和乡亲们带一点粮，他就会一首坚持下去。
那天晚上，李卫东躺在床上，把赚来的二十西块钱和之前的五十块钱放在一起，数了一遍又一遍，总共七十西块。他摸了摸手指上的黑戒指，心里默念：“娘，小红，再等等我，我很快就能带更多的粮回去，很快就能让你们过上好日子了。”
窗外的霓虹灯还在闪烁，可他却睡得很踏实。他梦见自己捡了很多很多废品，卖了很多很多钱，买了满满一麻袋米和奶粉，带回了柳树沟，乡亲们围着他，笑着说“有粮了，不用饿肚子了”，小红抱着奶粉罐，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这个梦，很普通，却很真实。他知道，只要他不放弃，只要他一首这么拼，这个梦，总有一天会变成现实。
作者“生活写纸”推荐阅读《六零求生：我的时空打工路》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WKEB/)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