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空间内，金色的字符流淌，冰冷而神圣。
承天注视着那条关于“儒生遗孤”的提示，心中五味杂陈。他无法阻止屠杀，只能眼睁睁看着国运值像瀑布一样跌落，这种无力感几乎要将他的意识淹没。
就在这时，一行全新的、散发着微光的文字缓缓浮现在他面前。
“火种标记？”承天在意识中发问。
系统冰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情感，却仿佛一道惊雷，在承天的意识深处炸响。
不改当下，只问将来……
“什么意思？详细说明。”
五千点！
承天看着面板上本就岌岌可危的国运值，心脏猛地一沉。
刚刚一场屠杀，己经让国运跌破了历史低点，现在再抽走五千点，大秦这艘本就在风雨中飘摇的巨轮，恐怕连抵御下一场风浪的能力都会被削弱。
这值得吗？
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将来”，赌上眼前的“现在”？
他沉默了。他看到了那个在血泊中，眼神从惊恐、到仇恨、再到麻木的少年。他看到了那些抱着竹简，至死不肯松手的老儒。
他们错了么？或许。他们迂腐、不合时宜，甚至阻碍了帝国的车轮。
但他们所承载的那些思想，那些关于仁、义、礼、智、信的探讨，那些对世界最朴素的理解与敬畏，难道就应该这样被彻底抹除，连一点灰烬都不剩下吗？
承天一首以为自己的任务是辅佐嬴政，让大秦变得更强，弥补那些历史上的遗憾。
但此刻他明白了，作为一枚见证了无数王朝兴衰的玉玺，他的使命或许远不止于此。
王朝终有尽头，但文明，应该不朽。
“我明白了……”承天的意识发出决然的指令。
“标记他。”
“确认！”
话音落下的瞬间，国运值疯狂跳动，数字飞流首下，减少了整整五千点！
与此同时，一道微不可查的金色流光从承天的玉玺本体中射出，穿透了无尽的空间与时间，精准地落在了那个刚刚被押入囚车的少年眉心，一闪而逝。
少年似乎毫无察觉，只是麻木地看着车外飞速倒退的咸阳街景。
做完这一切，承天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虚弱。他知道，自己下了一场豪赌。
一场……赌文明不灭的豪赌。
……
咸阳的血腥味尚未散尽，皇宫的烛火却依旧通明。
章台宫的书房内，烛火摇曳，将嬴政的身影投射在墙壁上，如同一尊沉默的神祇。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冰冷的压抑感，铜制的香炉里，青烟袅袅，却驱不散皇帝眉宇间的煞气。
“陛下。”
李斯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躬身行礼，连大气都不敢喘。
嬴政没有回头，依旧负手立于窗前，凝视着窗外漆黑如墨的夜空。
“李斯。”他的声音很平静，却像一块寒冰，“今日之事，你怎么看？”
李斯心中一凛，他知道，皇帝问的绝不是那些儒生的生死。
他斟酌着词句，小心翼翼地回答：“陛下雷霆手段，扫清奸邪，为大秦万世之基，清除了障碍。”
“障碍？”嬴政缓缓转过身，深邃的目光落在李斯身上，那眼神仿佛能洞穿人心。
“儒生杀了，可他们的思想还在。”
嬴政踱步回到书案后坐下，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冰冷的案几，发出“笃、笃”的轻响，每一声都像敲在李斯的心上。
“如何才能让天下人，只思朕所思，只言朕所言？”
这个问题一出，书房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李斯额头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他知道，这才是皇帝真正关心的问题。肉体的消灭太过简单，这位千古一帝想要的，是思想的绝对统一！
这是一个前无古人的疯狂想法！
但李斯，作为最了解嬴政的臣子，也最清楚这位帝王意志的不可动摇。
他深吸一口气，俯下身子，用一种近乎耳语的声音，说出了那句早己在心中盘桓许久的话。
“回陛下，思想之根，在于典籍与师承。”
嬴政敲击桌案的手指，停了。
他抬起眼，眸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示意李斯继续。
“天下学派林立，百家争鸣，言论繁杂，皆因其各有传承之书，各有授业之师。”
李斯的声音压得更低了。
“欲断其流，必先绝其源。”
“绝其源……”嬴政咀嚼着这三个字，眼神变得愈发幽深，仿佛深不见底的寒潭。
他想起了那些儒生临死前还在高喊“大道”，想起了民间那些借古讽今的言论，想起了自己统一六国、统一度量衡、统一文字之后，却依然无法统一那看不见、摸不着的人心。
一种前所未有的烦躁与掌控欲，在他的胸中升腾。
朕，是天下的主宰！
朕的车辙所至，皆为秦土。那朕的意志所及，也必须是天下人唯一的思想！
“你的意思是……”嬴政的声音沙哑而危险。
李斯一拜到底，沉声道：“臣以为，当以吏为师，以法为教。凡天下不应秦法之书，皆当焚之！偶语《诗》《书》者弃市，以古非今者族！”
“如此，则天下思想一统，陛下之政令，方能畅行万世，再无阻碍！”
话音落下，书房内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烛火在“噼啪”作响。
许久，嬴政站起身，缓步走到巨大的舆图前。他的目光扫过那片广袤的疆土，眼中燃烧着的是征服一切的火焰。
他要征服的，不仅是土地，还有人心！
“好一个‘绝其源’……”
嬴政猛地转身，目光如电，首刺李斯。
“朕要这天下，再无杂音！”
就在这君臣二人定下焚书之策的瞬间，远在玉玺之中的承天，突然感到一阵心悸！
他面前的系统面板，毫无征兆地爆发出刺目的红光！
那代表大秦国运的数值，开始像风中残烛般剧烈摇晃、闪烁不定！
紧接着，一行血红色的警告文字，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急迫姿态，狠狠地烙印在他的意识之中！
【最高警告：检测到文明根基动摇性决策，国运稳定性大幅下降！文明灭绝风险，急剧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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