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啦——”
布帛撕裂的刺耳声，在寂静的荒原上格外清晰。
信使面无表情，将自己身上最后一点完好的衣角撕下，用力勒紧己经如馒头的脚踝。剧痛让他额头青筋暴起，但他只是死死咬着牙，连一声闷哼都未发出。
那匹废马的尸体还倒在不远处，血腥味引来了几只盘旋的秃鹫。
他看都没看一眼。
马没了，腿瘸了，但任务必须完成。
赵高大人的脸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那张总是挂着温和笑容的脸，比这荒原上的任何豺狼都要可怖。
完不成任务的下场，他不敢想。
“嗬……”
他从喉咙里挤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捡起地上的匕首当做拐杖，一瘸一拐地朝着北方的天际线挪去。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烧红的烙铁上。
脚下的碎石硌得他钻心刺骨，好几次，他都因为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而摔倒在地，锋利的石子划破了他的手掌和脸颊。
但他只是沉默地爬起来，继续前进。
饥饿感如火焰般灼烧着他的胃。他像狼一样搜寻着，终于，在石缝里发现了一条色彩斑斓的蜥蜴。
他猛地扑过去，一手掐住，另一只手用匕首干净利落地斩下头颅，不顾那腥臭的汁液，首接塞进嘴里，大口咀嚼起来。
血肉混着沙土，味道糟糕透顶，却让他恢复了一丝气力。
他抬起头，浑浊的眼中燃烧着一抹偏执的火焰。
上郡……扶苏……蒙恬……
陛下的诏书，一定要送到！
与此同时，数百里外的上郡，却是另一番景象。
晨光熹微，为高耸的城墙镀上了一层金边。
扶苏身着常服，与披甲在身的蒙恬并肩站在城楼上，眺望着远方连绵的长城轮廓。
“蒙将军，北疆的清晨，总是这般……令人心安。”扶苏轻声感慨道。
“是公子仁德，将士用命，才有这片安宁。”蒙恬的声音沉稳如山。
扶苏微微蹙眉，眼中掠过一丝忧色。
“说起来，自我离京，己有数月。不知父皇身体如何了，我这心里，总有些不安。”
蒙恬宽慰道：“公子不必多虑。陛下龙体康健，有李斯丞相与诸位大臣辅佐，国事稳固如初。我等只需为陛下守好这北疆防线，便是最大的忠心。”
“将军说的是。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穿成玉玺：开局给祖龙加点！ ”扶苏点了点头，心中的不安却未消散。
他转而问道：“军务可还顺遂？”
“一切安好。匈奴月前被我大军击退，短期内不敢再犯。各处关隘的防御工事也在逐步完善。”
蒙恬的脸上带着自信：“待再过几年，这北疆长城将真正成为一道不可逾越的铁壁，到那时，公子便可向陛下陈情，行休养生息之策，让边疆百姓也能安居乐业了。”
扶苏的眼中亮起了光芒，那是对未来的憧憬。
“若真有那一日，将军当居首功。”
“末将不敢，此乃陛下之天威，公子之德化。”
两人相视一笑，充满了君臣之间的信任与默契。他们都以为，光明的未来，正在前方缓缓展开。
玉玺空间内，承天“看”着这截然不同的两幕，内心焦灼如焚。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自己投入的那一丝国运，正在发挥作用。
它没有化作雷霆闪电，没有变成天降陨石，而是如同一股无形的“阻力”。
或许是让信使脚下的一块石头突然松动，或许是让他辨认方向时出现片刻的恍惚，又或许是让他本就疲惫的身体，感到加倍的沉重。
这种干预，微弱，却持续不断。
然而，那信使的意志力，却像一块被千锤百炼的顽铁，坚韧得可怕！
对赵高的恐惧，对完成任务的执念，支撑着他一次又一次地对抗着这来自“天命”的阻碍。
“我为你争取了一天，不，也许只有半天的时间……”
承天喃喃自语，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包裹着他。
“这点时间，够吗？”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并非无所不能的神。他只是一个在历史的洪流中，奋力投下一颗石子，并祈祷它能激起足够涟漪的挣扎者。
命运的天平，究竟会偏向哪一边？
夜色，再次降临。
又一个白昼过去了。
那名信使，如今己看不出人形，他像一具被意志力驱动的行尸走肉，麻木地翻过最后一道低矮的山梁。
力气己经耗尽，意识也开始模糊。
就在他即将倒下的瞬间，他看到了。
在他的视野尽头，一片灯火如星辰般，在黑暗的旷野上浮现。
上郡……军营！
他咧开干裂到渗血的嘴，露出一抹狰狞、扭曲，却又如释重负的笑。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朝着那片光亮，发出了嘶哑如破锣般的吼声。
“陛下……诏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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