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的指尖还抵在手机屏幕上，匿名邮件的提示音像根细羽毛，轻轻挠着她紧绷的神经。
应急协调小组运行到第三天，她桌上的待办事项清单从A4纸换成了A3，最上面两行用红笔圈着：“运营部日报提交率83%（目标100%）”“阿Ken昨日19:23在3号会议室召集主播”。
她把手机倒扣在日程本上，起身时椅轮在地板划出细碎的声响。
路过茶水间时，听到两个运营实习生小声嘀咕：“阿组长说苏总搞的看板像监控器，连我昨天多接了个私活都标红……”
“嘘！她来了！”
苏瑾脚步顿了顿，没回头。
玻璃幕墙映出她挺首的脊背——从上周开始，她就把“监控器”三个字刻进了每个流程里。
回到办公室，她点开后台系统，阿Ken的账号头像灰着，连续两天的日报提交记录都是刺眼的“未完成”。
更耐人寻味的是，3号会议室的预约记录里，阿Ken用“主播培训”名义订了两小时，实际监控显示，他和三个腰部主播围坐着翻的是《流量分配规则》复印件。
“小周，”她敲了敲内线，“把运营部近三个月的日报存档调出来，按主播ID做交叉比对。”
“苏总，阿组长刚才说……”
“他说的我都知道。”苏瑾打断助理的欲言又止，指尖在键盘上敲出清脆的响，“把日报系统改成在线看板，设置全员可见权限。对了，”她忽然抬头，“嵌入AI风险提示模块，比如连续两天未提交的部门，自动推送'协作建议：是否需要HR协助梳理流程？'——要带点嘲讽的语气。”
小周憋着笑点头，退出时门没关严，漏进半句“苏总这是要把暗箱拆成玻璃柜”的议论。
次日清晨，苏瑾的邮箱准时弹出系统通知。
她扫了眼标题《昨日流量扶持分布热力图》，鼠标滚轮刚往下滑半寸，办公室的门就被撞开了——陈导举着平板冲进来，屏幕上红黄绿三色标注的热力图刺得人眼晕：“苏瑾你看！新人'棉花糖'拿了5.8倍推荐量，这数据以前得找财务喝三顿酒才问得出来！”
他的声音惊得隔壁工位的实习生们探出头，阿Ken黑着脸从走廊经过，手里的咖啡杯捏得咔咔响。
苏瑾把平板转过来，热力图上阿Ken负责的主播区红得刺眼：“陈导，你说的'藏金库'，今天起钥匙归全体员工管。”
晨会的限时决议环节，财务主管老周推了推眼镜：“上季度主播分成延迟，运营部说系统故障。”
阿Ken立刻接话：“我们部门的数据导出成功率只有……”
“过去30天，贵部门发起17次数据导出请求，成功15次。”苏瑾调出后台记录投影在白板上，绿色的操作时间戳像排小士兵，“最后一次成功导出是48小时前，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整顿职场后，我被顶头上司宠上天 文件大小1.2G——够把全年绩效数据打包三次。”
会议室静得能听见空调风声。
阿Ken的后槽牙咬得咯咯响，手指把会议纪要纸捏出褶皱。
苏瑾扫过全场，落在小杰偷偷录屏的手机上，故意提高音量：“信息垄断比系统故障更危险。从今天起试点'三权分离'：运营做策划、HR审规则、财务算结果，三方独立签字才能生效。”
“苏姐这是要把黑箱变玻璃房啊！”小杰的语音刚在员工群发出来，会议室就炸开了议论。
阿Ken“砰”地摔了笔：“这是不信任老员工！”
“信任是建立在透明上的。”苏瑾翻开手边的《应急协调小组章程》，“就像你不信任系统，我不信任暗箱。”她的目光扫过阿Ken发白的指节，又软了软，“需要的话，HR可以帮你做流程培训——免费的。”
午休时，行政区的玻璃门被推开条缝。
薇薇安抱着文件夹站在阴影里，平时冷白的脸在阳光下泛着珍珠色：“季总让我给你这个。”她递来个银色U盘，封皮上用马克笔写着“仅限苏瑾查看”。
苏瑾刚插上电脑，录音就响了起来。
季槐的声音带着点低笑，像是靠在转椅上晃着腿：“我知道你在等我拍板。可你猜怎么着？我发现看你自己拆黑箱，比看主播打赏还有意思。”背景音里传来翻纸声，“对了，上次说的心跳权重，现在涨到87%了——你宣布三权分离那会儿，它蹦得比我看爆品数据还快。”
她的耳尖慢慢红了，手指无意识着U盘边缘。
屏幕上突然弹出心跳ROI模型V2.0，新增的“并肩作战指数”正从72%跳到85%，像颗小太阳在界面上蹦跶。
苏瑾抓起笔，在章程最后一页添了句备注：“本机制有效期至老板康复返岗，或——被证明永久可行。”
“他没康复，只是懒。”薇薇安站在门口，抱着空文件夹，嘴角终于翘了半寸，“不过你赢了第一关。”她说完转身要走，又停住，“对了，季总让我提醒你——第七天的晨会，别穿高跟鞋。”
苏瑾愣了愣，低头看自己脚上的黑色细跟。
窗外的阳光斜斜切进来，照在章程上的新备注上，把“永久可行”西个字镀得发亮。
她摸出手机给小周发消息：“把第七天晨会的投影设备检查三遍。”
手机屏幕亮起，是季槐的匿名邮件：“第七天的太阳，会比今天更亮。”
苏瑾合上电脑，目光落在日历上——第七天清晨的标注被红笔圈了又圈，旁边写着“最后一次应急晨会”。
她指尖轻点着“最后一次”西个字，忽然笑了。
有些机制，大概永远不需要“最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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