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锤的铁匠铺,比林云风他们离开时,规模又扩大了一些。
看到林云风,李大锤又惊又喜,蒲扇般的大手狠狠拍在他的肩膀上:“林兄弟!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林云风笑了笑,将目光投向了铺子后院。
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用黄泥和砖石新砌起来的高炉,比寻常的铁炉高出了一大截,样式也颇为古怪。
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满头大汗地指挥着几个学徒,用一架巨大的、需要两人合力才能推动的风箱,对着炉口猛吹。
是张明。
不,准确地说,是瞒着林云-风,偷偷跑来这里的张明。
“你……”林云风有些意外。
张明看到他,脸上有些尴尬,抹了把脸上的黑灰:“我……我就是想试试……看看能不能把铁炼得更好一点。”
李大锤在旁边接口道:“林兄弟,你都不知道,张兄弟简首是个神人!他画的这个炉子,烧出来的铁水,比我以前见过的任何铁水都清亮!打出来的刀,也更锋利!”
林云风走到那座土高炉前,感受着扑面而来的热浪。他知道,这就是张明的“金手指”,是他们在这个时代安身立命的最大本钱。
他没有责备张明,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想法很好。但这样的小打小闹,成不了气候。”
他转向李大锤,开门见山:“大锤哥,我想跟你谈一笔生意。”
“什么生意?”
“我出钱,出技术。你出人,出场地。”林云风的眼中,燃烧着一团火,“我们合伙,建一座杭州城最大的铁厂!我们不打锄头,不打菜刀。我们只造三样东西:最好的钢,最好的甲,还有……最好的刀。”
李大锤被林云风这番话,震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造钢?造甲?
这在唐朝,是严格管制的,私造甲胄,形同谋逆!
“林兄弟,你……你这是要……”
“我这是要自保。”林云风打断了他,“大锤哥,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看得出现在这世道有多乱。手里没有一把好刀,我们连自己的身家性命都保不住。至于官府那边,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
他看着眼前的土高炉,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要让这座炉子,放大十倍,一百倍!我要让杭州城,甚至整个江南的铁器,都刻上我们的名字!”
这番话,充满了野心和煽动性。
李大锤听得热血沸腾,张明也眼神发亮。
但一个最现实的问题,摆在了他们面前。
“钱……”张明小声地提醒,“我们那点钱,最多建起两三座这样的炉子,根本谈不上规模。”
“钱的事,我来解决。可可一里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
林云风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清冷如月的身影。
当天晚上,他备了一份薄礼,独自一人,登门拜访了钱府。
他要见的,不是钱有德,而是钱若云。
在雅致的后花园里,两人隔着一张石桌相对而坐。
月光下,钱若云的侧脸,美得像一尊玉雕。
“林掌柜,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这次又有什么惊天动地的计划?”钱若云亲自为他沏了一杯茶,语气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调侃。
她显然己经听说了粮行最近的困境。
“我想向钱小姐,借一样东西。”林云风没有绕圈子。
“哦?是什么?”
“钱。”
钱若云端着茶杯的手,微微顿了一下。她抬起眼,看着林云风。“你要多少?”
“五百贯。”
“做什么?”
“建铁厂。”
钱若云沉默了。
她静静地看着林云风,仿佛要将他整个人都看穿。
五百贯,对钱家来说,也不是一笔小数目。
更重要的是,投资铁厂,风险极大,而且很容易触碰到官府的红线。
“林掌柜,你觉得,我凭什么要借钱给你,去做一件掉脑袋的生意?”她放下茶杯,声音也冷了三分。
林云风笑了。“就凭这门生意,能让钱家,在未来十年,甚至一百年,都屹立不倒。”
他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像一个蛊惑人心的魔鬼:“钱小姐,你以为,我平抑米价,得罪了周通,只是为了百姓那点微不足道的称颂吗?”
“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林云风的眼中,闪烁着一种名为“野心”的光芒,“我做的一切,都是在为今天铺路。我要让整个杭州城都知道,我林云风,有能力让百姓吃饱饭。接下来,我就要让他们知道,我还有能力,为他们提供最锋利的武器,保护他们不被饿死。”
“粮食,能收买人心。而钢铁,能捍卫人心。钱家有粮,我有钢。粮钢合一,你说,在这乱世之中,还有谁,能撼动我们的地位?”
钱若云的心,被这番话搅得波澜起伏。她从未听过如此大胆,如此离经叛道的言论。
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就像一个最高明的棋手,每一步,都算计深远。
而她,和她的家族,似乎都成了他棋盘上的棋子。
“我需要一个理由,一个可以说服我爹的理由。”她定定地看着他。
“理由就是我。”林云风迎着她的目光,毫不退缩,“投资我,就是投资未来。这笔买卖,钱小姐,你做,还是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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